两人对饮一杯后,刘圭才缓缓切入正题,语气显得颇为诚恳:“王琨兄,实不相瞒,今日相请,确实是有桩生意上的小事,想请您帮个忙。”
“哦?刘家主但说无妨。”王琨夹了一筷子菜,看似随意地应着,眼神却透出一丝警惕。刘氏突然宴请,必有所求。
“是这样,”刘圭压低了些声音,“老朽这边最近新寻了条门路,弄到了一批生铁,想劳烦您动用王家的车队,帮我从父城运回来。”
王琨咀嚼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眼看向刘圭,疑惑道:“生铁?刘家主,您平日不都是在周边几个县零散收购么?何时在父城有了这等稳定的门路?” 襄城圈子里,各家货源大致都有数,刘圭突然提到父城,让他心生疑虑。
刘圭早已准备好说辞,叹了口气,面露几分庆幸之色:“唉,说来也是机缘巧合。王琨兄也知道,前阵子父城那个‘土皇帝’熊威倒台了不是?他这一倒,原本被他攥在手里的生铁调配权,不就又回到府衙手里了嘛。老朽我啊,也是托了点早年积累的老关系,好不容易才从里面分了一杯羹出来。”
王琨听了,仔细一想,父城局势变动确是事实,刘氏若真有些旧日人情,趁机捞点好处也说得通。他脸上的警惕稍缓,扯出一丝假笑:“原来如此。没想到刘家主平日里不声不响,关键时刻还有这等关系,真是深藏不露啊。”
“哪里哪里,”刘圭连忙摆手,姿态放得很低,“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老交情,没想到能在这节骨眼上派点用场,纯属运气。”
王琨点了点头,却又抛出一个问题:“既然父城府衙现在主事,为何不让他们官方的运输队直接把货送过来?岂不省事?”
刘圭露出为难的表情:“这事我也问过了。可那边回复说,父城如今百废待兴,官府的人手车辆都紧着城内重建和公务使用,实在抽不出多余的力量来运我这批私货。如果非要他们安排,不但要等很久,费用也得高出不少。再说了,”
他凑近一些,声音更低,“官面上的人,打交道规矩多,我也不太放心。想来想去,还是王琨兄您这边的车队最是可靠、高效。这笔运费,让自家人赚,我也心安不是?” 说罢,刘圭从袖中滑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不着痕迹地推到了王琨手边。
王琨用手指捏了捏钱袋的分量,脸上顿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那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他顺手将钱袋收起,笑道:“刘家主太客气了!你我合作这么多年,这点小忙算什么。不过这运费嘛……如今各处都不太平,车马损耗也大……”
刘圭立刻接口:“王琨兄放心!运费绝对按市价最高标准结算,绝不会让您和手下的弟兄们吃亏!”
“哈哈哈,好!刘家主果然是爽快人!”王琨大笑起来,心情愉悦地举杯,“那就这么说定了!货物何时启运,提前知会一声便是!”
酒足饭饱之后,王琨心满意足地告辞离去。
刘圭独自坐在原位,脸上的谦卑笑容渐渐收敛,化作一片冰冷的沉静。他望着王琨远去的身影,端起桌上那杯早已凉透的茶,缓缓饮尽,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鱼儿已经咬钩……接下来,便要让你王氏,一步步踏入这为你精心准备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