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辰将自己关在独立公馆的书房里,已经整整两天。窗帘紧闭,隔绝了外界的光线,只有电脑屏幕幽幽的蓝光照亮他冷硬的侧脸轮廓。他面前摊开着一些无关紧要的文件,但目光却并未聚焦,指尖夹着的烟已经燃了长长一截灰烬,摇摇欲坠。
自从那天在战略会议上“惊鸿一瞥”后,一种更加焦躁和混乱的情绪便在他心中盘踞。他看到她在压力下强装镇定,看到她在姜瀚的刁难下勉力支撑,也看到了她在他冰冷注视下那一闪而过的慌乱……这些画面反复在他脑海中回放,搅得他心烦意乱。
他厌恶这种感觉,厌恶自己不受控制地去关注她,更厌恶心底那丝因为看到她处境艰难而隐隐泛起的、陌生的抽痛。
“咚咚咚。”
轻柔的敲门声打断了室内的死寂。
夜辰蹙眉,没有回应。
门被轻轻推开,梦婉莹端着一盅炖品走了进来。她看着儿子笼罩在阴影里、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和担忧。
“辰儿,妈给你炖了燕窝,趁热喝一点。”她将炖盅放在书桌上,温柔地开口。
夜辰掐灭了烟头,声音沙哑:“放那儿吧,我没胃口。”
梦婉莹没有离开,而是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她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书房里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辰儿,”梦婉莹终于轻声开口,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妈知道,你父亲这次的决定,让你受委屈了。”
夜辰的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没有接话。
梦婉莹顿了顿,仿佛下定了决心,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她心头许久的问题:
“你能不能告诉妈,你对晚晴……你对你这个名义上的姐姐,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
“感受”两个字,她咬得很轻,却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夜辰本就波澜暗涌的心湖。
夜辰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他猛地抬起眼,看向母亲,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有警惕,有抗拒,还有一丝被触及心底隐秘的狼狈。
“母亲想问什么?”他的声音带着刻意的冷硬和疏离,“她是父亲的女儿,是我的姐姐。仅此而已。”
又是这套说辞。梦婉莹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她看着儿子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试图用冰冷外壳包裹自己的模样,心中更加确定,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
“真的……只是姐姐吗?”梦婉莹的目光温柔却带着洞察人心的力量,缓缓说道,“如果你真的只把她当姐姐,为什么会因为她与凌墨的过往而不悦?为什么会因为她与其他男性的正常交往而反应过度?又为什么……在她遇到困难、甚至在你打压她的时候,你眼神里除了愤怒,还会有……连你自己都未必察觉的挣扎和……在意?”
她每问一句,夜辰的脸色就阴沉一分。母亲的话,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一层层剥开他试图掩盖的真相,将他那些混乱的、不愿承认的情绪赤裸裸地暴露出来。
“我没有!”他猛地打断母亲,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拔高,带着一种被戳穿后的恼羞成怒,“那都是您的错觉!我对她只有身为家族成员的责任和……和因为她不识抬举而产生的厌恶!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他的否认又快又急,像是在极力说服自己,也像是在抵御母亲那过于犀利的目光。
梦婉莹没有与他争辩,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包容和理解,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