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了他。看到了他因剧痛而扭曲却强行压抑的侧脸，看到了他空洞而痛苦的眼神，看到了他周身那些维系着脆弱生命的、冰冷而复杂的医疗管线。
一滴泪，悄无声息地从夜唯一眼角滑落，没入鬓角。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力气做出任何表情，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眼中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悲伤、愧疚，以及一种深可见骨的痛楚。她似乎能感受到他所承受的万分之一的痛苦。
龙墨寒和江婉婷注意到她的苏醒和目光，心再次揪紧。江婉婷轻轻拍了拍龙墨寒的手臂，示意他去看。龙墨寒抹了把脸，走到夜唯一的观察窗前，努力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尽管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唯一，你醒了？没事了……没事了，哥在。”
夜唯一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向龙墨寒，目光依旧涣散，似乎辨认了片刻，才极其轻微地眨了一下眼，算是回应。然后，她的目光又固执地、带着一丝哀求般地，重新投向了星遥的方向。
她想过去。她想做点什么。但她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龙墨寒读懂了她眼中的意思，心脏像是被狠狠拧了一把。他深吸一口气，对通讯器低声道：“博士，能不能……让唯一离星遥近一点？哪怕只是……看着？”
霍夫曼博士沉默了几秒，评估着风险，最终点了点头：“可以尝试进行微距调整，将唯一小姐的生命维持舱向星遥少爷方向平移三米，保持所有连接稳定。但绝不能有物理接触，目前任何轻微的能量干扰对星遥少爷都是致命的。”
很快，精密的机械臂开始运作，夜唯一的生命舱无声无息地向星遥的方向移动了一段短短的距离，使得两个观察窗几乎并列。这样，夜唯一无需费力转头，就能清晰地看到星遥。
当距离拉近，看到星遥更加清晰的神情和身体细微的颤抖时，夜唯一的呼吸明显急促了一些，眼中水光更盛，但她死死咬着下唇，没有让眼泪再落下来。她就那样看着他，仿佛要将他的痛苦，也分担一部分过来。
而奇迹般的，当夜唯一的目光长久地落在星遥身上时，星遥监测仪上那代表痛苦应激的峰值曲线，竟然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平缓。他紧绷到极致的身体肌肉，也似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松弛。
他感知到她了。即使在地狱般的痛苦中，她的存在，依旧是他唯一的镇静剂。
苏醒，带来了希望，也带来了必须直面和承受的、血淋淋的伤痕。回家的路，他们才刚踏出第一步，前方，还有漫漫长夜需要携手度过。
（第340章 - 唯一回归篇 终章4\/1，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