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退回主殿等候。期间无人多语。韩谈站在角落,时不时看一眼匕首;云姜则反复检查药囊里的工具,确认滤光片、听诊器、震频记录竹片都在。
半个时辰后,内侍通报张五已到,在殿外候见。
陈砚让他进来。
来人是个中年男子,衣衫洗得发白,手指粗大,掌心全是老茧。他走路有点跛,右腿似乎受过重伤。
“草民张五,参见陛下。”声音沙哑,却不慌。
陈砚指着桌上陨石与匕首,“你认得这两样东西吗?”
张五走近,只看了一眼,脸色变了。
“这是……熔接体?”他伸手想碰,又缩回,“不可能。这种配方早就失传了。我师父临死前烧了所有记录。”
“你是怎么学会的?”
“我爹是骊山匠头。”他说,“他负责把陨铁磨粉,混合竹浆压制。一共做了七十二把匕首,说是给公子胡亥防身用的。后来胡亥死了,这批东西全被收走。我以为都毁了。”
陈砚问:“你知道它们有什么用?”
“不仅能显隐墨,还能开锁。”张五说,“每一把都对应一个频率。只有正确的那一把,才能启动真正的机关。”
“真正的机关?”
“就是图纸上画的那个地方。”他抬头看向虚空,仿佛还能看见刚才的星图,“我爹说过,地下有个门,要用‘血引竹’才能打开。血是持匕者之血,竹是陨铁压制的竹片。”
殿内一时无声。
陈砚忽然转身,抽出匕首,在指尖划了一下。血珠渗出,滴在匕首刃部。他再将匕首靠近陨石。
嗡——
轻微震动响起。
陨石再次发光,比上次更亮。星图重现,并且多了新内容:在科学院大厅深处,出现一间密室,门上刻着“天工开物”四字篆文。
“找到了。”云姜说。
陈砚立即下令封锁渭水南岸祭坛区域,仅准韩谈、云姜、张五随行。其余人不得靠近。
夜深时分,四人抵达现场。地面杂草丛生,只剩半截石基。张五绕行一圈,蹲在东南角,用手摸了摸一块青石。
“这儿。”他说,“
韩谈命人撬开石板,露出一道铁门。门中央有个凹槽,形状与竹匕完全吻合。
张五提醒:“要血。”
陈砚再次割破手指,将血涂在匕首上,插入凹槽。
铁门缓缓开启。
里面没有灰尘,空气也不腐。中央石台上放着一只玉匣。打开后,是一卷帛书。
展开一看,正是完整的“皇家科学院”设计图。九大分科布局清晰,每间实验室都有详细构造说明。
云姜翻到最后一页,忽然停住。
帛书背面有字。很小,朱砂写成,排列整齐:
“赵偃,生于秦王政七年三月初九,甲子轮回,命格应劫。”
陈砚盯着那行字,久久未动。
赵偃。
赵高的本名。
始皇不仅知道他的存在,还记下了他的生辰,甚至标注“命格应劫”。
这意味着什么?
他不是偶然上位。
他是被算进去的。
“这图是谁画的?”陈砚问张五。
“我不知道。”张五回答,“但我爹说过一句话——‘有些棋子,一开始就在盘上。’”
陈砚把帛书翻过来,又翻过去。
最后,他的目光停在科学院平面图的一个角落。
那里标着一处供水系统,连接着外部水渠。而那个接口位置,恰好与匠籍营的丙位七号井处于同一水脉线上。
他放下帛书,对韩谈说:“明日卯时,调张五入营,重审丙位七号井水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