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陈砚将浑天仪重新架起，调整频率至地磁共振段，又取出一根细铜线，连接仪器底部接口与导流槽金属管道。水流经过涡轮时带动微型发电机运转，仪表盘上指针缓缓上升。
三百步。
火牛群已冲至三百步内，热浪灼人脸面，焦臭味弥漫。秦军前排士卒举盾跪地，组成龟甲阵，但人人面色紧绷。
二百步。
浑天仪储能指针跳过三分之二。
一百五十步。
韩姬站在阵心，一手按在最后一辆木牛流马的启动钮上，手指微颤。她瞳孔颜色似乎变了，变得更深，像琥珀浸入暗水。
“准备。”陈砚说。
一百步。
指针抵达红线。
“开！”
韩姬按下机关。
刹那间，所有磁石同时激活。一股无形场力扩散开来，正覆盖火牛必经之路。
第一头牛骤然偏转，铁甲被横向拉扯，撞向同伴。第二头试图挣脱，却被第三头吸附过去，两具铁甲黏连在一起，角上火焰交织成网。后续牛群接连失控，彼此纠缠翻倒，铁链崩断之声不绝于耳。原本整齐的冲锋阵瞬间瓦解，燃烧的残骸堆积成墙，反将后方铜雀台弩车堵死。
赵高站在高台上，月白深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左手小指紫金护甲紧扣玉带钩，指节泛白。面前黑曜石镜面映出混乱战场，他的脸扭曲了一瞬。
“不可能……磁场怎么会这么强？”
幕僚伏地颤抖：“大人，那些木牛流马……它们不是运输工具，是干扰阵列！”
赵高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无怒意，只剩冷光。“原来如此。他早就在等这一天。”
他缓缓抬起手，从袖中取出一枚微型齿轮，轻轻放入掌心。齿轮中央有个微小孔洞，形状不规则，像是被高温熔蚀过。
“该你了。”他低声说。
与此同时，云姜突然扶住高台边缘。
她听诊器贴在浑天仪底座上，耳朵捕捉到一丝异样波动——不是来自地面，也不是空气振动，而是一种低频共振，从极深处传来，频率与磁石阵完全同步，却又多出一段编码式脉冲。
“阵的控制器。它在唤醒什么。”
陈砚盯着赵高营地方向，手仍按在浑天仪主控盘上。他没说话，只是将另一枚备用竹片匕首插入仪器侧面插槽，完成接地。
韩姬站在磁石阵边缘，银簪顶端忽明忽暗，像是接收到了某种信号。她嘴唇微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章邯走到陈砚身边，低声道：“要不要派兵压上？趁他们混乱，一举歼灭。”
陈砚摇头：“他在引我们进去。”
远处，倒塌的火牛堆中，一头尚未熄灭的铁甲牛忽然抽搐了一下。它的右前腿关节松动，露出内部一道刻痕——与韩姬发间银簪底部的纹路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