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儿子萧景恒的禀报,她描画精致的远山眉微微蹙起。
“靖安刚花了十万金在斩月楼下了刺杀太子的订单,转头就遇袭……”
周后对着菱花镜,声音平静,却透着一股冷意,“恒儿,你觉得会是巧合吗?”
萧景恒在她身旁的绣墩上坐下,眉宇间带着烦躁,“母后,儿臣觉得不像。”
“那伙人目标明确,就是冲着表兄去的。”
“而且身手极佳,绝非寻常匪类。”
“若不是沈家或太子那边知道了靖安买凶之事,派人警告,儿臣实在想不出第二可能。”
周后抬手,轻轻抚过鬓角,镜中凤眸锐利,“沈珩那个老狐狸,还有他那儿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太子……一个残废,手下竟还有这等能人?”
她沉吟片刻,“看来,我们都小瞧了咱们这位太子殿下,或者说,小瞧了他背后可能还残留的势力。”
她转身,看向垂手侍立在一旁、如同隐形人般的大太监高禄,“高禄,你怎么看?”
高禄连忙躬身,尖细的嗓音带着谄媚:“回娘娘,老奴觉得,殿下分析得在理。”
“这京城里,敢对周家孙少爷下此狠手的,除了那两家,还能有谁?只是苦无证据。”
周后冷哼一声,“证据?在这吃人的地方,有时候不需要证据。”
她挥了挥手,示意周嬷嬷等人稍退,只留下枭一在阴影处护卫。
“恒儿,你先回去,近日安分些,莫要再招惹是非。”
周后叮嘱儿子,“沈家那个丫头既然已指婚给太子,便暂且放下。”
“一个乡下长大的野丫头,配那残废正好,省得碍我们的事。”
萧景恒点头,躬身退下。
待他离去,周后眼神瞬间变得幽深,对阴影处道:“枭一。”
如同鬼魅般,血鸮卫首领首领枭一无声无息地跪倒在地。
“传信给厉枭,”周后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明日巳时,皇家别院,本宫要见他。”
枭一重重磕头,领命而去。
翌日,皇家别院梅林深处,一间暖阁内。
厉枭依旧是那身不起眼的灰袍,对着端坐在上、一身常服却难掩雍容华贵的周后,恭敬行礼:“参见主子。”
周后并未叫他起身,指尖轻轻敲着紫檀扶手,开门见山:“厉枭,斩月楼前几日,可接到一笔订单,十万金,买当朝太子萧景宸的命?”
厉枭心头一凛,面上却不露分毫:“回主子,确有此事。”
“下单之人匿名,理由是太子强抢民女,好夺人妻,淫乱无耻。”
他顿了顿,依照楼内明面上的规矩回禀,“但按楼内规矩,属下已派人暗查,查明此事纯属子虚乌有,太子……并无此等行径。”
“故此单已作废,十万金亦已原路退回。”
“规矩?”
周后轻轻嗤笑一声,那笑声带着无尽的嘲讽与冰冷,“厉枭,你跟了本宫这么久,难道还不明白,在这世上,真正的规矩,是由强者书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