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轻鸿面色难堪,心中怒意翻涌。这回真是踢到铁板了,这岳姓女子远比他想象的更难对付。他万万没想到,她竟能、竟敢当众将这等私密之事摊开来说!
他方才之所以如此得意,就是料定了她作为女子不便也不能为自己分辩,但如今……
于是他仓皇间露出了一个苦笑来:“你这又是何苦?”
“你若想要如何,只消私下告知我一声便可,何必如此……”
接着他回身,冲围观的众人行了一礼:“今日之事,是某唐突了,错皆在我,大家散了吧,莫要叫主人家难做。”
这下他反倒变成了那个有苦难言通情达理的人了。
世人皆同情弱者,陈轻鸿他如此惺惺作态,一番示弱下来,众人早认定他是一个求而不得的被玩弄了感情的苦情男子,很快便议论纷纷。
有人很快便自以为推出了事情的原委:“许是起初确与陈家大哥议亲,但亲事未成。这岳掌柜见了陈家二公子,觉得他更有前途,便暗中撩拨,引得二公子动了心……如今这般翻脸不认人,该是又攀上了更高的高枝吧?”
另一人听闻连连点头,又自以为隐晦地用目光扫过齐元修和孟琛,悄声道:“可不是么,今日出面帮腔的,一个是院试头名,一个是次名,怕都是被她蒙蔽了双眼,还傻傻为她出头呢。”
“啧啧,年轻人到底阅历浅,看不透这女子的手段……”
……
流言纷纷扑向岳明珍,但她只定定地站在那里,眉眼沉静。
见着眼前这荒谬的一幕,岳明珍反而有些出神。
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娘,你当时也是遇到的也是这样的情形吗?
你也是这样,面对这样的恶意,有苦难言,有气难纾吗?
他们是不是也像我今日面对的这群人这般,明明不了解事情的经过、不了解你的为人,便这样轻飘飘地开合几下唇,便给你定下了莫须有的罪?
岳明珍不觉得愤怒,甚至还觉得有几分可笑。
这些人都没有自己的判断吗?
为何如此轻信陈轻鸿的一面之词?
不,或许他们不是没有察觉到不妥,只是觉得不必追究。
不过茶余饭后的笑谈罢了,人们说一说、聊一聊,品个刺激新奇嘛。
至于当事人的清白与否……谁管她?
岳明珍沉默不语,只依旧用那双清泠泠的眸子打量着陈轻鸿。
她格外不懂,陈轻鸿是如何肯定自己不会站出来为自己分辩的呢?
又是如何自大的认为,即使自己站出来了,他如此略施小计,便能让自己在这些流言面前退缩?
流言虽利,却终究是暗地里的刀。
这般光天化日之下议论当事人,实在有失体统。因此众人窃窃私语一阵后,在岳明珍平静的目光下,渐渐噤声。
岳明珍见他们安静了,有些了然地点了点头,众人被她这点头点得奇怪不已,正要疑问,便见岳明珍将目光转向了陈轻鸿,突然轻飘飘地开了口:“你如此污我名节,是觉得我不敢报官吗?”
陈轻鸿一惊,蓦然抬首,便对上了岳明珍那双极漂亮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