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之前……为何不早些与爹说?若爹知晓你的心意,断不会逼你至此。哎,你又是何苦……何至于此啊?”
谢竹茹的泪水蓦然止住,她反应了片刻,才明白父亲话中之意。
他这是在……责怪她?
她心中怒火灼烧,但却几乎要笑出来。
与他说?他何时给过她开口的机会?
自己这位繁忙的父亲总是见不到人影,每日她也不过能在晚饭见到这位父亲一面罢了。
而谢家用饭的时候向来讲究吃不言寝不语,素来最讲规矩的她,又如何会打破这个规矩?
那等待她的又是什么呢?
更何况,父亲并非只有她一个孩子。她幼时不是没有尝试靠近父亲,换来的却是母亲的一顿毒打!
那时,这位父亲又在何处?
一家之主若真想管,岂会任由妻子如此对待嫡女?
只怕是……以她这个女儿的顺从来换取妻子的冷静与家族的体面罢了。
就连山叔都知道自己的处境,他一个一家之主,真的毫不知情吗?
唯一值得她心存一丝感激的,或许便是他尚存些许良心,托付山叔看顾她几分。
想到此处,谢竹茹只觉得无比倦怠,先前那点激动的情绪也冷却下来。
过去的她不敢争,不敢怨,努力做个听话的乖小孩,可自己换来了什么呢?
但如今,她可是连人都敢杀了!
她若是一如既往的懦弱,那王婆子不是死得太冤了吗?
于是她突然抬起头,定定地望着谢康年,突然露出了一个极讽刺的笑出来。
“父亲此刻又何必说这些惺惺作态之语?”
她淡淡道:“我厌恶王家表哥,您当真一无所知?”
“事到如今,您又何必再来扮这慈父模样?”
谢康年愕然,眼睛瞪得溜圆,半晌才找回声音,指着她气道:“你、你……你这是何等态度?怎可如此与父亲说话!”
真没意思。
谢竹茹想。
她索性将话挑得更明白些:“母亲这些年是如何待我的,父亲您,当真毫不知情吗?”
不等谢康年辩解,她抬手轻轻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笑意更冷:“不必搪塞,女儿心中明白。”
“母亲出身王氏嫡支,若非事出有因,怎会下嫁于您这位谢家旁支之子?”
“母亲是下嫁,而您则是上娶。”
“而能有什么事,叫王家亏了血本,将母亲嫁给您……我想,该是什么骇人听闻的丑闻吧?”
谢竹茹的头脑此刻史无前例的清醒,原来的疑惑一桩桩一件件联系了起来,一个答案清晰地摆在了她的面前。
“而这丑闻……十六年前,似乎还不是如今的王谢‘上两家’,而是‘上三家’?”
谢康年面色铁青,额角青筋直跳,山叔也是大惊失色,开口阻止道:“我的好小姐诶,您可千万不要在胡思乱想了,那都是没有的事……”
谢竹茹却不管不顾道:“那家……是姓韦吧?”
“韦氏倾覆之后,母亲便迅速嫁入了谢家。”
“母亲……是不是与当年的那位韦氏公子有所牵连?”
谢竹茹的眼睛亮的惊人,一字一句道:“我是不是……并非您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