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派蒙无心的抱怨,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荧脑海中混沌的迷雾!
疲惫感……越来越重……
每天都在“休息”……
迪娜泽黛……她在第三次循环里,虚弱地靠在长椅上,说过……
那一刻,当时并未深究的话语,此刻如同洪钟巨吕,在她耳边轰然回响——
“……他们都说……须弥人不会做梦……”
“……可是……我……在每次病重昏迷的时候……却能看见……那一抹……希望的翠绿色……”
须弥人不会做梦?
那这持续了十七次的、无比清晰的“经历”,又是什么?!
如果这不是时间循环……
荧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的明悟,她看向纳西妲,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难道……这不是时间的循环……而是……梦?我们所有人……都在一个巨大的、被不断重置的集体梦境里?!”
“答对了!”
纳西妲的眼睛弯成了月牙,仿佛真的为学生的进步感到欣喜。
她不知从哪儿真的摸出一颗用透明糖纸包裹的椰枣蜜糖,轻轻抛给荧。
“真棒!这是奖励哦。”
荧下意识地接住糖,那甜蜜的实物触感在这虚幻的感知中显得格外突兀,让她更加确信了某种猜想。
但没等她细细品味这片刻的“胜利”,纳西妲轻柔却不容喘息的声音再次响起,抛出了一个更关键的问题:
“那么,下一个问题:这个庞大而精致的梦境,它的核心,它的‘做梦者’,究竟是谁呢?”
“……”
荧陷入了沉默,大脑飞速运转,将所有线索重新排列组合。是谁的梦,能构筑出如此详尽的须弥城?
是谁的执念,能支撑起一轮又一轮重复的庆典?
纳西妲并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她的声音如同引导梦境的溪流,潺潺流淌,将一个又一个提示送入荧的心底:
“想一想,是谁……对花神诞祭的到来,怀抱着最纯粹、最炽烈的期待?”
“是谁……对早已被教令院边缘化的小吉祥草王,依然保持着至诚的信仰,甚至不惜耗尽自己的……”
“又是谁……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日复一日地旋转、跳跃,将每一个动作锤炼到极致,只为了在最重要的一天,献上最完美无瑕的舞姿,致敬她心中的神明?”
画面在荧的脑海中飞速闪回——
是那个在舞台上光芒四射,在舞台下却有些羞涩的红发少女;
是那个谈及信仰时眼中有着不容置疑光芒的舞者;
是那个即便被贤者训斥,也依然想要坚持完成舞蹈的妮露!
“……是妮露!”
荧脱口而出,答案清晰无比。
“完全正确!”
纳西妲的笑容更加灿烂,又一颗蜜糖飞向荧。
“再奖励一颗!你的思维很敏捷呢。”
然而,导师的考验远未结束。
纳西妲稍作停顿,抛出了一个看似无关却又直指核心的谜题:
“那么,聪明的旅行者,你能猜到这场梦境的‘编织者’,那躲在幕后的黑手是谁吗?——啊,这个问题或许太过直接,有些超纲了。”
她俏皮地顿了顿,换了一种方式问道:
“让我换个问法吧:请仔细回想,在进入这个无尽的‘花神诞祭’之前,你,是从什么地方,一路赶来须弥城的呢?”
“稻妻。”
荧回答道,那是她旅途的上一站。
“不是这里哦,太远了,远得像是上一个故事了。”
纳西妲轻轻摇头。
“……是化城郭。”
荧想起了提纳里的巡林官小屋。
“不对,但很接近了哦。”
纳西妲的声音带着鼓励。
“再想想,那是一个风沙与坚韧并存的地方,一个……正在发生变故的地方。”
风沙……变故……!
荧的脑海中猛地闪过赤王陵的漫天黄沙,以及那个站在沙暴中,手持长矛、眼神坚定的倩影。
“……是阿如村!”
她终于想起了正确的“起点”。
霎时间,仿佛一道屏障被击碎,被梦境模糊和覆盖的记忆汹涌而至!
我不是一个人来的!和我同行的还有……
艾尔海森……赛诺……还有坎蒂丝!
他们人呢?!为什么从进入循环开始,就只剩下卡维、提纳里与我和派蒙了?
巨大的不安攫住了荧的心脏。
纳西妲显然“听”到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翠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与凝重,她继续发问,声音依旧平稳,却仿佛重锤,一次次敲打在被迷雾封锁的记忆之门上:
“他们为何会‘不在’?或者说,你们最初组成队伍,踏入这片区域,所要寻找的那个关键人物……是谁?”
一个名字,一个贯穿了所有事件起因的名字,一个与教令院的失踪案、与沙漠的异动、与贤者的阴谋紧密相连的名字,终于冲破了梦境的封锁,清晰地浮现在荧的脑海中。
所有的碎片——教令院讳莫如深的天才学者、花车中那个神秘莫测的祭司身影、以及眼前这精心编织的梦境循环——在这一刻,被这个名字彻底串联,构成了一个令人心惊胆战的真相。
荧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她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个答案:
“——洛伊·德·圣西尔。”
寂静笼罩了小屋。窗外的庆典喧闹仿佛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幕后黑手,竟然就是他们所要寻找的目标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