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知府衙门,那场血雨腥风的“断头宴”结束得干净利落。
赵辰没有食言。
那杯酒,确实是徐州知府这辈子喝过的最后一杯酒。
当影卫们如同收割麦子般将满院的贪官污吏、勾结赵弈的爪牙尽数拿下时,苏凌月站在回廊下,看着那把还在滴血的尚方宝剑,心中没有半分波澜。
她不是在杀人。
她是在……清道。
为即将到来的赈灾,清出一条干净的路。也为苏家军的粮草,清出一条安全的通道。
“殿下。”
影一的身影从阴影中浮现,手中拿着一叠刚刚从知府书房里搜出来的密信。
“这是徐州知府与赵弈、以及……京中某位‘贵人’往来的书信。”
赵辰接过信,只是随手翻了几页,便意兴阑珊地扔给了苏凌月。
“看看吧。”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讥讽,“这徐州知府,倒是两头下注。一边巴结赵弈,一边还攀附着……安国公府的余孽。”
苏凌月接过信,一目十行地扫过。
信中的内容触目惊心。不仅有倒卖赈灾粮款的账目,还有……关于如何“截杀”钦差、制造“意外”的详细计划。
而那个“贵人”……
虽然没有署名,但从信中提到的“神策军旧部”来看,除了陆家的余孽,还能有谁?
“陆家虽然倒了,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苏凌月合上信,“他们在江南的势力,比我想象的还要深。”
“所以,”赵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深意,“……父皇才会同意我来。”
“嗯?”苏凌月一愣。
“你以为,父皇真的是被我‘说服’的吗?”赵辰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看着那满院的狼藉,“他让我来,不是为了帮我,更不是为了帮你。”
“他是为了……监视。”
“监视?”
“没错。”赵辰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知道江南是陆家的老巢,也知道赵弈在这里经营多年。他怕你这个‘孤臣’镇不住场子,更怕……”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
“……更怕我趁机收拢这些势力,坐大难制。”
“所以,他让我来。”
“让我这个太子,亲自来蹚这趟浑水。如果我能收拾了烂摊子,那是替他分忧。如果我陷进去了,或者……有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赵辰指了指四周那些虽然穿着影卫衣服、却明显带着禁军标记的“护卫”。
“……这些人,就会变成最锋利的刀,随时……插进我的后背。”
苏凌月猛地回头,看向那些守在院子四周的“护卫”。
她一直以为那是赵辰的人。
没想到……那是皇帝的人!
“这……”苏凌月只觉得脊背发凉,“那我们现在的处境……”
“很危险。”赵辰坦然承认,“前有狼(赵弈余党、陆家余孽),后有虎(皇帝监视)。我们就像是在悬崖上走钢丝,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怕吗?”他问。
苏凌月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眸子。
“怕。”她诚实地回答,“但我更怕……输。”
“好。”赵辰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只要你不怕输,我们就……赢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