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士不稀奇，京城的权贵家里谁没养几个见不得光的人？但能养出这种“无名无姓、无迹可寻”、连影阁都查不出根脚的死士，这背后之人的能量，大得惊人。
“是赵弈吗？”苏凌月问。
“不像。”赵辰摇了摇头，“赵弈那条疯狗，做事喜欢张扬。他的黑铁卫虽然凶残，但身上总带着一股子兵痞气。这批人不一样，他们太‘干净’了，干净得像是一群从来没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幽灵。”
“安国公？”
“陆之渊虽然阴狠，但陆家毕竟是武将世家，行事多少带着点行伍作风。用这种纯粹江湖路数的死士，不符合陆家的习惯。”
赵辰的目光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眼神变得幽深莫测。
“线索断了。”他淡淡地说道，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断了？”苏凌月不甘心，“殿下就这么算了？那一箭差点要了您的命！”
“不算又能如何？”赵辰反问，“对着一堆没有任何特征的尸体发火？还是把全天下的铁匠铺都抓起来审问？”
他转过头，看着苏凌月，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苏凌月，你要记住。在这个棋盘上，有些棋子是用来‘吃’的，有些棋子……是用来‘弃’的。”
“这批死士，就是那个幕后之人抛出来的‘弃子’。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人。杀得了固然好，杀不了……死了也就死了，绝不会留下任何把柄牵连到主人。”
“这是一把……真正的一次性利刃。”
苏凌月沉默了。
她看着桌上那些冰冷的凶器，只觉得脊背发凉。
在他们看不见的黑暗深处，还潜伏着一条毒蛇。这条毒蛇比赵弈更阴毒，比安国公更隐忍。它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必杀之局，而且……不留任何痕迹。
这种未知的恐惧，比摆在明面上的刀枪更让人窒息。
“不过，”赵辰的话锋突然一转，眼中的嘲讽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猎人发现猎物踪迹时的敏锐，“……线索虽然断了，但‘目的’还在。”
“目的？”
“他们为什么要杀你？”赵辰指了指苏凌月，“那一箭是冲着你去的。如果不是本宫挡了一下，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杀我，是为了断殿下的臂膀。”苏凌月下意识地回答。
“不仅如此。”赵辰眯起眼睛，“杀了你，苏家和东宫的联盟就会瓦解。苏威会发疯，苏战会失控。这对谁最有利？”
苏凌月思索片刻，脸色骤变。
“皇帝！”
赵辰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跳动的烛火，声音幽幽。
“父皇虽然多疑，但他不会用这种江湖手段。那是下三滥，有失帝王体面。而且……他若真想杀你，有一万种‘意外’可以让你死得无声无息，何必在皇家围场搞出这么大动静？”
“那……”
“除了父皇，还有谁……最不希望看到苏家和东宫联手？”
赵辰的手指轻轻拂过那把断刀的刀刃，指腹被锋利的刃口割破，沁出一颗血珠。
“还有谁……拥有足以抗衡影阁的情报网，并且能养出这批‘幽灵’般的死士？”
苏凌月脑中灵光一闪，一个名字呼之欲出，却又让她不敢置信。
“你是说……”
她猛地抬头，看向赵辰。
赵辰看着指尖那颗鲜红的血珠，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至极的笑意。
“这天启城的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深啊。”
“看来，我们之前的目光……都太短浅了。”
他将染血的手指放入口中，轻轻吮吸。
“线索虽然断了，但‘味道’……留下了。”
“这股味道……”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如刀。
“……本宫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