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审吧。”
皇帝那轻飘飘的三个字,如同三座冰山,轰然压下。压碎了苏家最后一点“清白”的希望,也压熄了满朝文武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重审。”
不是“平反”。
苏凌月缓缓地闭上了眼。那股压抑在喉头的腥甜,再也忍不住,化作了一丝鲜血,从她的唇角缓缓溢出。
皇帝……
他连最后一块遮羞布,都不肯给苏家。
他要将这“谋逆”的罪名,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一般,永远地悬在苏家的头顶。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们,提醒着天下人……
谁,才是这盘棋的,胜者。
“臣,苏威……”
“……遵旨。”
父亲那沙哑的、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的声音,是苏凌月在这座太和殿中,听到的最后一点声响。
皇帝“病”了。
他疲惫地挥了挥手,示意“退朝”。
“恭贺苏太保!”
“恭送陛下,恭送太子殿下!”
那些文官集团的老狐狸们,在皇帝转身的那一刻,那张“幸灾乐祸”的脸便已重新换上了“悲天悯人”的恭敬。他们簇拥着,退出了大殿。
苏凌月在那两名黑甲卫的“监视”下,在苏战那如同“影子”般的“搀扶”下,也缓缓地,一步步,走出了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
她能感觉到,身后,那道来自“储君”席位的、冰冷的视线。
赵辰。
他也没有赢。
皇帝这一招“明升暗降,收缴兵权”,既是“飞鸟尽,良弓藏”,将苏威这把最锋利的“弓”折断入库。
也是在“敲山震虎”,警告他这个“太子”——
你用来搅动风云的“刀”(苏凌月)和“枪”(苏家军),朕,随时可以收回。
……
镇国将军府。
不。
现在,该叫“太保府”了。
府门紧闭。
门外,百姓的“爱戴”与“欢呼”早已散去。那股“功高盖主”的“催命符”,在皇帝那“重审”二字的雷霆之威下,被碾压得粉碎。
清风苑,内室。
苏凌月刚一踏入房门,苏战便再也压抑不住!
“砰!”
他猛地摘下了那张“影十一”的平凡面具,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他一脚踹翻了身旁的紫檀木桌案,那力道是如此之大,竟将那坚硬的桌角生生踹断!
“飞鸟尽,良弓藏!”
他那高大的身躯在剧烈地颤抖,那双充血的虎目死死地瞪着苏凌月,声音里满是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嘶吼!
“这就是苏家世代忠良换来的下场!”
“‘太保’?!‘辅佐朕躬’?!”
“他妈的!”他一拳砸在墙壁上,震得灰尘簌簌而下,“他这是在把父亲当成‘活牌位’!是把我们苏家……当成了他赵氏皇族的一条狗!”
“一条……打完了兔子,就该被烹煮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