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寝殿,死一般寂静。
那股浓郁的“参香”与霸道的“附子”药气混合在一起,在这间温暖如春的寝殿里,发酵成了一种诡异的、致命的香甜。
赵辰的手,苍白,修长,没有半分颤抖。
他接过了那只滚烫的黑漆药碗。
苏凌月跪在地上,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她能感觉到自己肩胛骨的伤口在尖锐地刺痛,但所有的痛楚,都比不上她此刻那颗疯狂擂鼓的心脏。
她在赌。
赌他不敢喝。
赌他会震怒,会摔了这碗药,会暴露他“装病”的真相。
可赵辰没有。
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再无半分“病弱”的眸子,只是平静地看着她。那眼神,不是在看一个“臣女”,也不是在看一个“盟友”。
那是在看……一件有趣的,不知死活的“玩物”。
他笑了。
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缓缓地勾起了一抹冰冷的、近乎妖异的弧度。
在苏凌月那不敢置信的、骤然紧缩的瞳孔中。
赵辰缓缓地抬起了手。
他将那碗足以要了他“命”的“毒药”,凑到了自己的唇边。
他甚至没有半分迟疑。
他仰起头。
“咕咚。”
那碗黑漆漆的、散发着霸道药气的汤药,被他……
一饮而尽。
一滴不剩。
苏凌月的大脑,在这一刻,轰然炸开!
「他喝了?!」
「他……他怎么敢?!」
「他知道那是‘附子’!他知道那与‘川芎’相克!他……他是真的不怕死吗?!还是说……」
她所有的算计,她所有的“战书”,在她那自以为是的“试探”面前,被赵辰这个“自尽”般的动作……碾压得粉碎!
“殿下……你……”她的声音在颤抖。
赵辰缓缓地放下了空碗。
那碗底,只剩下了一点点乌黑的药渣。
“呵……”他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引得他胸腔一阵震动。他没有咳嗽,只是缓缓地抬起那双……因药力而泛起一丝诡异潮红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
“苏凌月。”
他的声音,因为那霸道的药性,竟染上了一丝……沙哑的、令人心悸的磁性。
“这药……”他伸出舌尖,轻轻地舔去了唇边残留的一丝苦涩,“……熬得,火候差了些。”
“你……”苏凌月彻底愣住了。
“附子,”他慢条斯理地站起身,那件月白色的寝衣在他身上滑落,露出了那截苍白、精致,却又带着一种病态力量感的锁骨,“……配百年老山参,确是‘固本培元’的虎狼之药。”
他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到了跪在地上的、早已僵硬如石像的苏凌月面前。
他没有披上那件貂裘。
他就这么穿着一身单薄的寝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可惜……”
他缓缓地弯下了腰。
那股混杂着浓重药香和冰冷体温的气息,瞬间将苏凌月整个人笼罩。
她想后退,可她的身后,是那张冰冷的桌案,她无路可退!
“……你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