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院判那一声沙哑的、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的“服了”,如同一记无形的惊堂木,重重落下,将这场荒诞、血腥、却又关乎国运的“生死赌局”,彻底定了音。
他那颗高傲了一辈子、代表着大夏医道最高权威的头颅,就这么磕在了那片混杂着米汤、血污和“地龙”药渣的肮脏尘埃里。
这一磕,磕碎的不仅仅是他太医院院判的毕生尊严。
更是……
三皇子赵弈那用无数金银、无数算计、无数“清火汤”和“官米”堆砌起来的、最后一点“仁德”金身!
“神……神医……”
“是苏神医赢了!!”
“砰!砰!砰!”
长街之上,那上千名本就处在“狂热”边缘的灾民,在亲眼目睹了这场“神迹”(药到病除)与“权威”(太医叩首)的惊天对决后,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
他们不再是“灾民”。
在这一刻,他们成了……“信徒”!
他们黑压压地,如同退潮时露出的礁石,齐刷刷地,朝着苏凌月那个浴血的、单薄的、仿佛随时会随风倒下的身影,朝着那个还在冒着热气的、散发着奇异腥气的木桶……
五体投地!
“活菩萨!苏神医救命啊!!”
“求苏神医赐药!!”
山呼海啸般的哭求声汇聚成了一股足以撼天动地的声浪,那声浪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灼热,瞬间便将赵弈那张惨白如纸的脸……淹没了。
他……输了。
输得……体无完肤,一败涂地。
他费尽心机,不惜“冒死”出府,不惜“挪用”苏家军的救命粮,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天灾”中豪赌,为的,就是收割这份“民心”,为自己日后“东山再起”铺路。
可现在……
他所有的“功劳”,他所有的“仁德”,他所有的“悲悯”……
都被苏凌月用这桶最廉价、最恶心、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的“地龙”汤,当着全城百姓的面……
夺走了。
抢走了!
抢得……干干净净!
“不……不可能……”赵弈瘫坐在那片被踩得稀烂的米汤之中,他那身“悲天悯人”的青色布衣上沾满了污秽。他看着那些前一刻还在对他“感恩戴德”、此刻却将他视若无物的“信徒”,他那双充血的眸子里,只剩下了无尽的怨毒和……茫然。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我明明……我明明已经算计好了一切……」
“还愣着做什么!!”
苏凌月那冰冷的、带着一丝因高烧和失血而引发的剧烈颤抖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猛地刺穿了他的耳膜!
“赵弈!!”
“你的‘功劳’……还要不要了?!”
赵弈猛地抬起头。
只见苏凌月根本没有看他,也没有看那些跪伏在地的“信徒”。
她只是拖着那具早已濒临极限的、破败的身体,重新走回了那只木桶前。她那只没有受伤的左手,颤抖着,再一次……舀起了一勺“神药”。
她肩胛骨的伤口早已崩裂,粗布孝服下的绷带被鲜血彻底浸透,那股钻心的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但她的脊梁,却依旧挺得笔直!
“哥!”她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维持秩序!”
“是!”
苏战那股属于“战神”的铁血煞气轰然爆发!他没有拔刀,他只是用他那高大的身躯和那柄巨大的药勺,便在狂热的人群中硬生生“砸”出了一条通路!
“都他妈的给老子排队!”
“妇孺老弱在前!青壮在后!”
“谁敢插队!谁敢冲撞!”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