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寺,禅院。
那股混杂着血腥、秽物与檀香的诡异气息,如同一个无形的巴掌,狠狠地扇在了天启城的脸上。
“三皇子……杀人啦!”
“佛门净地……当众行凶啊!!”
随着赵弈提着那具还在滴血的“尸体”,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如地狱修罗般冲下山道时,那被“诛九族”的威胁短暂压抑下去的恐惧,终于彻底爆发。
香客们如同被捅了的马蜂窝,尖叫着、哭喊着、互相踩踏着,从后山疯狂地涌向山门。
“丑闻”已经不够形容了。
“皇子”、“通奸”、“杀人灭口”、“佛门净地”……每一个词,都足以让这场风暴,以一种不可遏制的速度,在天黑之前,传遍天启城的每一个角落。
……
镇国将军府,柳姨娘的院子。
柳姨娘在房中焦躁地来回踱步,她那张一向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怨毒与不安。她那根用来翻盘的“救命稻草”苏轻柔,已经被三皇子“请”去相国寺整整两个时辰了,却还未传回半分“好消息”。
“那个小贱人(苏凌月)……”她低声咒骂着,“等柔儿得了殿下的准信,看我怎么炮制你……”
“姨……姨娘!!”
就在这时,一个小丫鬟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那张脸早已没了半分血色,一进门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得如同筛糠。
“姨娘!不……不好了!!”
“慌什么!”柳姨娘一脚踹了过去,“是不是二小姐的好消息回来了?殿下是不是已经……”
“不……不是啊!”那小丫鬟带着哭腔尖叫起来,“二小姐……二小姐她……她出事了!!”
柳姨娘的心猛地一沉:“她能出什么事?!她和殿下在一起!”
“是……是真的出事了!”小丫鬟语无伦次,几乎要吓晕过去,“外面……外面全都传疯了!”
“说……说二小姐她……她在相国寺……与、与一个浑身长疮的病痨鬼……在、在禅房里……苟、苟合!!”
“你说什么?!”柳姨娘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她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揪住了小丫鬟的衣领,“你这个贱婢!你敢胡说八道!撕了你的嘴!”
“奴婢不敢啊姨娘!”小丫鬟吓得涕泗横流,“是……是三皇子殿下……亲、亲眼所见!殿下他……他当场就……就拔剑杀人了啊!!”
“轰——!!”
柳姨娘的大脑,在听到“杀人”二字时,彻底炸开了。
她所有的血色,在这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不……不可能……”她松开丫鬟,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重重地撞在了身后的桌角上,茶杯摔了一地。
“柔儿……柔儿她冰清玉洁……她怎么会……她怎么会看上乞丐……”
“姨娘!”那小丫鬟哭喊道,“还不止啊!殿下……殿下他……他将二小姐拖回府的时候,是从……是从后角的泔水门拖进去的!二小姐她……她的一只脚……好像……好像断了!”
「断了。」
这个词,如同一柄重锤,将柳姨娘最后的一丝理智……敲得粉碎。
她所有的希望。
她这半生所有的算计。
她从苏凌月母亲那里偷来的、贪墨来的、为女儿铺路的金银……
她那个她以为能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冰清玉洁的女儿……
“……和乞丐……苟合……”
“……脚……断了……”
“啊——!!”
柳姨娘猛地抬起头,那双本还算风韵犹存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了浑浊的、疯狂的怨毒!
“苏凌月……”
她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