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内大捷,阵斩淳于琼,犹如一盆冷水,狠狠浇灭了袁绍南下初期的嚣张气焰,也使得吕布集团的北部边境获得了一段难得的喘息之机。吕布携大胜之威返回濮阳,犒赏三军,一时间并州军声威更盛。
然而,吕布与麾下谋士们并未被胜利冲昏头脑。他们深知,袁绍虽受挫,然其根基深厚,实力犹存,北方的威胁只是暂缓,并未消除。东面的曹操正在舔舐伤口,暗中积蓄力量,如同受伤的饿狼,随时可能反扑。而东南方向,那位妄图称帝的袁术,虽然被吕布的檄文痛斥和杀使之举狠狠羞辱了一番,但其势力依旧庞大,对徐州乃至兖州南部始终是一个潜在的巨大威胁。
若要集中精力应对北方的袁绍和东面的曹操,就必须尽可能地稳住或者削弱东南方的袁术。硬碰硬非是上策,吕布的目光再次投向了谋略与诡计。
这一日,将军府议事厅内,吕布召集陈宫、陈杉、李肃等心腹,商讨如何应对袁术。
“袁公路狂妄自大,其麾下并非铁板一块。”李肃率先开口,他对于纵横捭阖、挑拨离间之事向来热衷,“据肃所知,其麾下大将纪灵,虽勇猛善战,却并非袁术嫡系心腹。袁术此人,外宽内忌,重用诸如张勋、桥蕤等谄媚之徒,对纪灵这等悍将,实则多有猜忌防范。或可从此处着手。”
陈宫沉吟道:“文优(李肃字)所言不无道理。若能设法离间袁术与纪灵,使其自断臂膀,则淮南军心必乱,短期内当无力北顾。”
“离间之计,虽好,然需巧妙,方能令袁术那等多疑之辈深信不疑。”吕布手指敲击着案几,目光扫过众人,最后似不经意地落在了旁坐记录的貂蝉身上,“任娘子,你于淮南人物乃至袁术秉性,可有听闻?”
貂蝉闻言,放下笔,微微欠身:“将军,妾身确有些许浅见。袁术其人,正如李大人所言,性骄而疑,尤其称帝之心日渐膨胀后,更是听不得逆耳之言,只喜谄媚附和。其麾下,杨弘、阎象等尚算清醒者,然已渐被疏远;张勋、桥蕤之辈,虽无大才,却善逢迎,故得信任。”
她顿了顿,继续清晰地说道:“至于大将纪灵,妾身亦有所闻。其人性格刚直,颇重军功,然并非谄媚之徒,与张勋等关系不睦。前番袁术欲以玉玺换取孙策兵马,纪灵曾直言劝谏,认为代价太大,恐养虎为患,已惹得袁术不悦。此其一。”
“其二,”貂蝉眼中闪过一丝洞察的光芒,“袁术麾下派系林立,除却谄媚之臣与如纪灵般的实力将领外,尚有诸多宗族、故吏,彼此倾轧。纪灵战功显赫,难免遭人嫉妒。可遣细作,或收买袁术身边近侍,或于淮南散播流言,并不直接说纪灵欲反,而是称其‘自恃功高,常怨袁公赏罚不公,厚待幸臣而薄待功臣’,且‘与北边某大将有私下往来,欲待价而沽’。”
“流言细节需精心设计,”她补充道,“譬如,可称纪灵于某次宴后曾抱怨‘若吾主能如吕将军般知人善任,何愁大事不成’;或称其心腹校尉曾与北方来的神秘商队有所接触……此类流言,虚实结合,专攻袁术疑心最重之处。即便袁术初时不信,然三人成虎,加之必有嫉妒纪灵者从中添油加醋,久而久之,猜忌必生。”
李肃听得两眼放光,抚掌笑道:“妙!妙啊!任娘子此计,深得离间之精髓!不直接构陷,而是放大其本就存在的裂痕,撩拨其心中暗鬼!此事交给肃来办,必让那袁公路寝食难安!”
陈宫与陈杉亦相视点头,对貂蝉此计颇为认可。此策充分利用了袁术集团内部的固有矛盾和袁术本人的性格缺陷,阴险却高效。
“好!”吕布当即拍板,“文优,此事便交由你全权负责。所需金银细作,尽管调用。便依任娘子之策,我要让袁术亲手替他麾下最能打的将领!”
“肃,领命!”李肃兴奋地躬身,眼中闪烁着从事老本行的光芒,立刻转身前去布置。
李肃果然精于此道。他迅速挑选了一批精干狡黠的细作,携带重金,潜入淮南之地。他们或伪装成商人,或混入流民,甚至设法买通了袁术宫中几名不得志的内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