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三月春好时节,山脚下柳树已生出嫩芽,澄澈湖面影影绰绰倒映出两人的身影。
风吹着柳稍擦过树下姑娘的面颊,而后便被人扬手折下,修长手指三连下便编了个活灵活现的兔子。
身穿白色衣袍的青年笑盈盈地把用柳枝编成的兔子递给身旁的人,笑着说道:“都说折花赠美人,眼下没有花只能先折枝柳枝赠师妹了。等回头师傅后院的山茶花开了我再给你摘了编个花篮。”
她伸手接过那只绿色的兔子,头也不抬地说道:“你敢摘师傅宝贝的山茶花回头就等着挨戒尺吧,到时候我可是不会为你求情的。”
闻言,青年却笑了,脸上的表情像是无奈又像是难过。
“真是伤心,那我只好跟师傅说你趁他闭关的时候又偷偷溜下山去玩了够。整整逃了三天的早晚课,不止如此布置的课业还是抄的我的。”
听到这话,她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生动又明媚。
“你明明答应了我不说的!”
青年转了转手中的扇子,“唰”地一下展开来,潇洒地笑道:“你师兄我就是这么一个爱出尔反尔的人,俗话说得好有其师必有其…”
他话还没说完,人已经气冲冲地转身离开。
他慢悠悠地跟在人身后,叫道:“哎,你等等我啊,你阵法知道怎么画了吗就回去。晚上被师傅检查画不出来,我又得给你抄书。”
走在前面的人一直没回头,却在听到他说最后一句话时停下了脚步。
她站在青石台阶上,转身时白色裙摆划过他眼前,恰如一抹盈盈月色。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画,我比你画的好多了。”
“你会画还要我教你?”
“我又没让你教。”她扬着下巴看他。
他失笑着摇了摇头,站在下方的台阶,抬头看着她,语气无奈:“好好好,是我爱好为人师行了吧。”
“你教的也一般其实。”她一脸认真地看着他说道。
“……”
见人慢吞吞地跟在后面,她着急催促道:“快走啊,不然一会儿赶不上晚课了,今晚师傅要抽查的。”
“走不动,我只是个一般的师兄。”他心灰意冷道。
他话音落下,对方却笑了起来,笑声肆意地回荡在他耳畔。
“有人一笑坐生春。”
苏敛在此时忽然就想起了这么一句诗,让他觉得形容眼前的人再适合不过。
站在石阶上方的姑娘三两步跳了下来,拽着他衣袖一步步迈过台阶向上走去。
他唇边溢出淡淡笑意,由衷希望着这条路能再长一些,台阶再多一些,这样他或许就真的能一直走下去了。
可再长的路也终究还是会走完,一万零一级台阶于他而言却是太短。
他觉得太短的路,有人却觉得简直不要太长。
半山腰上,梁涵望着这长的没有尽头的路,走的是两腿发颤,怒不可遏道:“我此生跟爬山势不两立!”
平时上班爬就算了,现在休息日还得爬,甚至还是在梦里爬!她抬头了眼前面被一众随从簇拥着的人,越想越憋屈,凭什么他就是个皇子,自己就是个刺客?
“怎么还没到啊,我真要累死了。”她有气无力地抱怨道。
走在前面的人闻声回头看了眼身后,而后放慢脚步,等到人跟上后才说道:“这才走了一半呢。”
梁涵乍一听此噩耗简直如遭雷劈,一瞬间甚至萌生出了撂挑子不干的念头。
“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她就地坐在石阶上,拽了下他的衣摆央求道:“歇会儿再走吧,我真不行了。”
陆青野低头看她,而后在她旁边坐下。
跟着的众人有眼力劲儿的离远了些,隔着几步的台阶站在上面等着。
只有一个人…坚持站在两人身旁。
幕僚就这么一脸平静地看着陆青野给人喂水擦汗,本以为到这儿也该适可而止了。
可当在见到马上就要成为尊贵的太子殿下的人竟然纡尊降贵地背着对方时,他还是忍无可忍道:“殿下!您怎么能做这种事呢?!”
陆青野选择性无视他的话,背着人闷头往前走。
背上的人听到这话戏瘾上来,搂着他脖子夸道:“殿下,你人真好。”
“那你怎么报答我?”陆青野问道。
“我想报答也得有东西给你才行,您也看到了我现在一无所有的,什么都给不了你,没法儿报答。”
“不想报答直说。”他毫不留情地戳穿道。
“……”
她把下巴搁在他肩上,语气似乎是真的苦恼:“可你什么都不缺啊,就算真要报答我也不知道该给你什么。”
肩上人垂落的长发擦过他眼尾,有些痒,他轻眨了下眼,转而低声问道:“你为什么会跟他在一起?”
梁涵被他突然的问题问得一愣,想起自己编的谎,搪塞道:“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就在一起了。”
“那你喜欢他吗?”他又接着问道。
“当然不喜欢了。”她立即否定道。
陆青野放下心来,脚下的步子都轻快了许多。
“那你跟他分开吧,回头我让人给你拟封文书直接交给府衙那边,你等会儿见到他告知一声就行了。”
梁涵内心此时十分忐忑,她此行的目的是来找苏敛和馨儿的,上哪儿找个即将被通知离婚的前夫啊。
正在想待会儿该怎办时,身旁有人忽然幽幽出声道:“殿下,这也是您计划的一部分吗?”
陆青野看了他一眼,装傻道:“什么计划?”
“……”
现在跳槽还来得及吗?其实仔细想想其实长公主也是挺不错的,早知道当时就跟着她了。
“什么计划?”梁涵也好奇地看向一旁的幕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