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靠在自己的小货车旁,叼着烟,随口报出了一个虚高的价格。
符华对这个世界的物价并不完全了解,听到报价后,还在认真地沉思,在脑中计算这个价位是否合适。
可她身边的小识却不干了,当场就炸了毛。
“什么?!你这价格,怎么不去抢啊!”
她那清脆又带着怒气的声音瞬间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
只见她“啪”的一声,从口袋里掏出刚从金店换来的一大摞崭新的钞票,重重地拍在了包工头的车前盖上,俨然一副资深守财奴前来砍价的架势。
“你当我没来过建材市场是吧?就这几间破宿舍的翻新,你给我报这个价?你看看你这单子,水泥,3号的标号给我算2号的价格?沙子,你这报的是河沙的价,到时候给我拉海沙来是吧?还有这人工费,你请的是镶金边的瓦匠啊?”
“我告诉你!今天这活,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价格!按我说的算!水泥、沙子、砖头,市价打八折!人工费,按普通工算,一天三百,包一顿午饭,多一分都没有!不然本……本小姐现在就换一家!”
小识叉着腰,下巴微微扬起,一番话连珠炮似的说下来,条理清晰,气势十足,直接把那个经验老道的包工头给说懵了。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个看似娇蛮的小姑娘,又看了看她手上那摞厚厚的现金,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么一个漂亮的小丫头片子,怎么会对建材市场的门道和猫腻了解得如此一清二楚。
周围的嘈杂声似乎都安静了几分。
站在一旁,表面不动声色的符华,内心却看得清清楚楚。
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明白吗?
小识哪里知道这些建材市场的门门道道,她分明就是动用了身为识之律者的权能,直接探明了这个包工头脑子里的浅层意识。
幸运的是,这个包工头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油条,建材市场里各种捞油水的门路和小道,别人可能知道得不全,他却一清二楚。
可不幸的是,他偏偏碰上了小识这种完全不讲道理的能力,那些藏在心底的猫腻和算计,被人家看了个底朝天。
符华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她不得不承认,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小识这看似不着调的能力和性格,在某些方面确实非常实用,甚至可以说是……相当接地气。
那个包工头彻底被吓傻了,冷汗都从额角冒了出来。
他连忙对着小识又是摆手又是作揖,示意她小点声。
“哎哟!姑奶奶,姑奶奶我错了!我刚才就是说着玩的,您别当真,咱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他心里急得不行,要是让这个小姑娘再这么大声嚷嚷下去,把那些门道都喊出来,以后新来的客户就不好多要钱了。
他越想越慌,难不成这两位是哪个大建材老板的千金,特意跑到这儿来微服私访、试探行情的?这可万万惹不起啊!
他连忙点头哈腰地答应下来,但还是苦着一张脸,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但是……但是姑奶奶,您给的这个价格,我实在没法跟底下的兄弟们交代啊,您看能不能再……”
小识眼睛一瞪,刚想开口把他的心理底价也喊出来,符华却伸出手,轻轻拦住了她。
“算了。”
符华的声音平静而沉稳,目光清澈地看着那个包工头。
“师傅,我们若是强行压价,估计你们也得从建材的质量上偷工减料。这样吧,你报一个实诚的数,如果合适,我们现在就签合同。”
听到这话,那包工头如蒙大赦,连连点头哈腰。
“哎哎!您说的是!您说的是!我这就去跟伙计们商量个实在价!”
他一溜烟地跑回后面的几个工人那里,嘀嘀咕咕地商量了一阵。
很快,他又小跑着回来,手里拿着一张皱巴巴的纸和笔,态度恭敬了许多,开始一项一项地报告修改后的价位。
“两位老板,您看啊,这红砖,我们给您按出厂价算,一立方五百二。水泥,就用最好的42.5标号,一吨四百五。沙子保证是干净的河沙,一方一百八。至于人工,我们都是老师傅,手艺您放心,一天三百五,这绝对是良心价了,我们真不赚什么钱,就当是帮福利院的孩子们做善事了!”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着符华和小识的表情,心里七上八下的。
这个价格虽然没什么油水,但至少能保本,还能赚个辛苦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