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胤礽来的很早,愁眉不展坐在前院书房内,扫视屋内的一切。
墙壁上挂着的字画,墙角还没扯走的摇篮,博古架上弘晓亲自烧制的丑茶盏,弘晖抓周时的龙纹玉佩……雅致又不失温馨。
四弟小日子过得真好,至少没一天到晚受皇阿玛监控。
如今他连单独见一面太子妃,和丹阳说两句话,都要看皇阿玛的脸色。
几十年如一日,窒息又压抑的管控,真的令胤礽身心俱疲。
最让他心寒的,还是索额图的处境,他只是要留叔姥爷一命而已。
“咳咳~”胤礽喉咙痒痒的,南巡返程一路疾驰,没少吹风难免受寒,身子有些不适。
随侍的赵昌忙招呼跟来的太医给太子把脉。
即便是离家出走,逃出了皇宫,身后还是跟着一排太医,瞧着太医们争先恐后把脉的阵仗,胤禛和宜修四目相对,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难评的意味。
康熙是真的疼儿子,也是真的想控制太子。
太子不是傀儡,也不是任由摆弄的人偶,随着年岁渐长,看透了康熙父爱背后的深沉与算计,太子愈发“叛逆”。
素日里,宁愿和索额图相处,和胤禛说话,也不愿意陪康熙用膳。
康熙习惯了掌控一切,哪能接受儿子和别人走得近,更无法忍受儿子脱离自己的掌控,一边吵架一边示好,又想方设法隔开索额图和太子……结果自然是适得其反。
奈何,这又是个死循环。
胤禛都看得出来,康熙在等太子服软,可太子不愿意。
一退只有再退,等到退无可退,他就真成了提线木偶。
平心而论,此刻的胤禛是真不愿意见二哥继续和皇阿玛僵持下去,得不偿失是一方面,重要的是僵持又能如何呢?
指望帝王知错就改,不如白日做梦!
胤禛变着法子,劝了一会儿,见胤礽一句话也没听进去,无奈给宜修使了个眼色。
“二哥,有个官司,还等着您断呢。”宜修睇了一眼垂首的胤禛,又笑着对太子道:“弘晓,弘晖,都想让您住他们院里,昨儿闹到今儿,还在争呢。”
“还争?怎么说,四弟妹还没给我准备院子?”太子松了眉眼,反过来调侃宜修,“都说弟妹和大伯子不对付,不愿意叔伯进家门,原以为是外头闲传的。”
“二哥,您这话可是冤枉我了,十一弟都住三年了,我什么时候不乐意过?这不是孩子们闹腾的厉害么,我和他们阿玛又得端平一碗水,唉,为人父母,也难呐!”宜修见太子没了先前的沉闷,给剪秋使了个眼色,一碗山楂梅子汤便到了胤礽手边。
“喏,昨儿两孩子在八弟妹府上玩了一天,亲自洗摘山楂,煮了一大碗酸甜的,二哥也尝尝。”
“不会酸掉牙吧?”胤礽扬眉反问。
“是有些酸,所以特意掺了些桂花蜜糖。”
太子闻言,脑袋里浮现弘晓、弘晖酸的挤眉弄眼的怪诞样。
别看两个孩子,一个活泼一个沉闷,实则都不是省油的灯。
自从弘晖也住进宫里,太子妃就没少念叨,贵妃是如何如何养孙子的,弘晓又是如何如何欺负弟弟,连带着丹阳嘴里也总是冒出弘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