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姑姑和章嬷嬷连忙磕头谢恩,连滚带爬地退了下去。胤禛的目光又落回内屋的房门上,眼底的怒意渐渐褪去,只剩下一丝疲惫: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侍妾,竟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赔上了一个孩子。
绘春缓步走到胤禛身边,轻声道:“爷,福晋说您在这儿待了这么久,身子怕是吃不消,让您回屋歇会儿,这里有奴才们盯着呢。”
胤禛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是深夜了,廊下的烛火也快燃尽了。
站起身,揉了揉眉心,胤禛对着苏培盛道:“这里交给你,赵侍妾要是不行了,就按侍妾的规制下葬,别声张。还有,查清楚她院里的丫鬟,有没有跟她串通一气的,有就退回内务府,料理干净。”
“奴才遵旨!”苏培盛躬身应下。
胤禛跟着绘春往回走,一路上,他都没说话,脑子里反复想着赵侍妾的事。佟佳·悦榕和章佳·婉清绝对不干净,没查出什么就一定有猫腻,只是……佟佳氏和敏嫔娘娘的体面不能不给,且这事儿归根到底是赵侍妾自己起了心思。
若她安分,也不会有这桩事。
胤禛见宜修站在廊下等着,身上裹着件厚厚的披风,心底一暖。
宜修见他回来,连忙迎上去,伸手握住他的手,语气里满是关切:“爷,你可算回来了,手怎么这么冰?快进屋暖暖。”
胤禛任由她拉着进屋,屋内暖炉烧得正旺,驱散了一身的寒气。宜修让丫鬟端来参汤,递到他手里,柔声说:“爷,喝口参汤暖暖身子,今日……唉,到底是福薄……”
胤禛喝了口参汤,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滑,心里顿时软了下来。
“你也别担心,”胤禛握住她的手,语气缓和了些,“这事已经查清楚了,是赵侍妾自己糊涂,跟你没关系。你现在怀着孕,可不能受惊吓。”
宜修低下头,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快得让人抓不住,眼底满是温柔:“爷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只是可惜了那个孩子……可是您的骨肉。”
说着,轻轻叹了口气,眼底闪过一丝惋惜,胤禛的目光正好撞进这抹惋惜中略略有所宽慰。
夜深了,宜修躺在胤禛身边,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缓缓睁开眼。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纱照进来,映在她的脸上,一半温柔,一半冷冽。
第二天一早,就传来了赵侍妾去世的消息。胤禛下令,不许任何人再提这件事,自然没人敢再多嘴。
康熙听闻此事,不以为意,却还是准了胤禛五日假,让贵妃多照看四福晋,别因着后院小事伤了他还没出世的嫡孙。
因着弘晓,康熙对宜修这胎,还是很期待的。
德妃刚想冒出来呵斥宜修容不下庶子,骂胤禛糊涂,一见康熙的举动,又不得不摁下心思。
宜修听到消息时,正坐在窗边插花,素手拿起花房新送来的牡丹,轻轻掐掉多余的花瓣,眼底没有丝毫波澜。
绘春站在一旁,低声道:“福晋,赵侍妾的后事已经安排好了,苏培盛说,爷让您别挂心。”
宜修点点头,把牡丹插进花瓶里,语气平淡:“知道了。往后,后院会清静些了。”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花瓶里的牡丹上,花瓣上的露珠闪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