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嫡长之争愈发激烈,望着争斗不休的两个儿子,康熙头疼之际愈发贪恋和弘晓的祖孙天伦。
冬月到正月,三个月里,弘晓几乎日日都被康熙唤去乾清宫。
落雪纷飞,宜修内心愈发焦灼,把不准女儿这般受宠到底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福晋,且宽宽心。”胤禛牵着她的手,把人从窗前带到暖榻边上,给她剖了个蜜桔,一语道破内情:“二哥最近没去乾清宫。”
太子有太子的傲骨,康熙和稀泥的态度,显然惹怒了胤礽,让这位独享父爱二十余年的储君,直面帝王的冷漠与权衡…清晰认识到帝王忌惮心的同时,也意识到往昔数十年的父爱都是假象。
到底是君父!
过去那些年的父子情深,都是笑话,天大的笑话!
胤禛不是没劝过,有几次去毓庆宫拉着太子密语。
“二哥,适可而止,朝堂都快乱套了,难道你真的要为了那口气,搅乱朝廷秩序?”储君的格局何在?
胤禛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曾经面上永远洋溢温和笑容的二哥,会有这般颓废、执拗、偏激的时候。
“老四,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倒不如一开始没有得到过,或是永远不曾被偏爱过!
“他怪我拉拢兄弟,笼络群臣,可这一切分明都是他安排好!幼年时,他巴不得我健康长大,快快长成,可等我长成了,他又每天都因为我的长成辗转反侧,怕我取代他的位置,他连自己养大的孩子都疑心,孤如今又能信任谁?”
“老四,你们羡慕我,殊不知我也羡慕你们,你们都想要东宫的荣光,可谁知道背负这份荣光的代价!”
“东宫就在乾清宫的眼皮子底下,孤每天连多跟旁人说句话都要再三思忖,皇阿玛知道了会怎么想?这么多年来,你再独来独往,也有一两个可以谈心的朋友,孤呢?孤连个朋友都没有,就算心里伤心也只有你、你会劝我。”
“二哥告诫你一句,皇阿玛眼里只有皇位,只有皇位!!”
胤禛痛苦闭上眼, 脑海却始终浮现二哥那张痛苦扭曲又贵气天成、哭笑交加的面容。
他的二哥,得多痛的领悟啊,才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宜修见胤禛眸中竟有了泪光,倏地瞪大双眼,默默接过已经剖开的蜜桔,轻轻拍了拍他后背,“爷,约莫是各人有各人的难处。”
“是啊,谁不难呢!”二哥也想做个乖儿子,可是每个人都在逼他往前走,他往前走了……却又能如何呢?胳膊拧不过大腿!
北风呼啸,檐下的风铃早已被取下,院内的枯枝在积雪下咯咯作响,剪秋、染冬端来一盆热热的苹果水送到二人面前。
胤禛压下内心的翻涌,上前拿起水中的小帕子替宜修轻轻擦拭柔夷,“不必担忧弘晓,皇阿玛分得清人,不过是追念往昔。”
二哥可是皇阿玛一手带大的,成年的儿子心思多,没了往昔的亲近,可不得找小的重温旧梦,来个老怀宽慰?
作为移情的对象,弘晓的地位自然是蹭蹭往上涨,对孩子将来是好的。至于现在……弘晓就是在宫里横着走,旁人也不敢有半点意见。
德妃多看不惯他们一家,对上弘晓,愣是半个字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