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悲欢并不相同,就好像现在,康熙正追念过往的父子温情,胤礽却在索额图的进言下起了逆反心。
毓庆宫的暗室里,弥漫冷意,太子望着案上摊开的密折,久久未语。
索额图和明珠斗了这些年看的很清楚,康熙对太子已然忌惮心重,猜疑愈发深了。
胤禔在朝廷上和太子唇枪舌剑、尔虞我诈,不都是康熙纵出来的么?别看皇上一次又一次偏袒太子,在太子和直郡王之间拉偏架,不过是做样子罢了!
真在乎,怎么不彻底把直郡王压下去。
瞧着失落的太子,索额图越看越心疼,不再是声名赫赫的索相,只是个关爱心疼晚辈的老人。太子看着索额图满头白发,还要为自己操心出谋划策,很是愧疚地说:“让叔姥爷劳累了。”
索额图不赞同地说:“为太子殿下效力是臣的荣幸,但臣还是要说几句您不爱听得,千金之躯,坐不垂堂!东宫危机四伏,您该出手还得出手,皇上春秋鼎盛,对您……”
“叔姥爷,那是我的皇阿玛!!”
索额图鬓边的白发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早已没了朝堂上“索相”的倨傲,只剩护犊的急切:“老臣与明珠斗了半生,最懂帝王心——您是太子,却也是‘潜在的二君’,皇上春秋鼎盛,怎容您羽翼丰满?”
“住口!!”胤礽猛地攥紧拳,语气里满是挣扎。他是储君,却也是儿子,怎么能把君父的“敲打”,都当成算计?
索额图重重叹口气,语气陡然转厉:“殿下!若您还念着‘父子情’,便想想您这些兄弟都在做什么——他们觊觎的是您的储位,不是您的兄弟情!对敌人心慈,便是对自己残忍!”
不愿意对抗父亲,那就把能威胁你的都压下去,就这两条路,总得选一条。
胤礽沉默片刻,再抬眼时,眼底的犹豫已被决绝取代。
是啊,胤禔近日借“西北防务”邀功,胤祉靠诗会笼络了半个文官集团,他们早把“兄弟”二字抛在脑后,他若再退让,东宫便真要成了砧板上的肉。
几日后,朝堂骤起风波。太子麾下的御史率先弹劾胤禔“拥兵自重”,紧接着又有人参奏胤祉“结党营私”,胤禔不甘示弱,立刻让心腹反咬太子“僭越用度”,胤祉也借文人之口,暗讽太子“无才无德”。
三方人马你来我往,弹劾的奏折堆得比御案还高,连带着胤禛刚笼络的两个门人,都被混战波及,一个被安上“贪墨”的罪名罢官,一个被调去了偏远的驿站。
胤禩更是左右为难,既要被胤禔当枪使去怼太子,又要因“坐视党争”被康熙召去训话,整日焦头烂额。”
眼看朝堂乌烟瘴气,胤禛索性以陪伴福晋为由告了假,内心悲痛地看着宜修嚯嚯他小库房。
胤禛看着宜修指挥侍女翻拣自己的小库房,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在滴血。
刚告了假“陪伴孕妻”,想避过朝堂的浑水,没成想躲得过外患,躲不过内忧——宜修正拿着温宪的嫁妆单子,挑得不亦乐乎,鎏金的账册在她指尖翻得哗哗响,每一笔都记在他的私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