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这等事?武林中难道真无其所不能?
向问天忽觉脊背生寒,此人莫非真是谪仙临凡?
黄钟公老于世故,察言观色知二人非作假态。
近日秦玄声名鹊起,他却未放在心上。
少年天才横空出世,武林中屡见不鲜。
原不足为奇。
然观二人神色,此番似有不同?
我与众位联手,尔等断无胜算。
黄老高洁,知你视死如归。
但秦玄此等人物千年难遇,其艺必在诸位之上。
若不相见,必成毕生憾事。
不如随我等赴少林。
见过秦宫主,若不称意再死不迟。
不过早晚月余之别,有何差别。
生死荣辱黄钟公早已置之度外。
唯向问天之言令他踌躇:若真有这般奇人,不见确难瞑目。
一生所求,唯琴谱而已。
广陵散一曲,至今令他耿耿于怀。
若再错失一曲,死亦难安。
向问天察觉黄钟公的犹豫,趁机添火:“秦玄手中或许藏有真正的广陵散!”
“当年曲洋从晋墓掘出此曲,可惜命丧嵩山派之手。”
“曲洋唯一骨血,小孙女如今侍奉秦玄左右。”
“倘若广陵散尚存于世,必在秦玄手中!”
琴声骤止,广陵散不仅是传说,更是历代琴痴心中永恒的执念!
若能得此曲,虽死何憾?
“向右使此言当真?”
“呵,我骗你作甚?”
黄钟公起身出列,拱手而立:“黄钟愿降,唯有一求。”
“在面见秦宫主前,望圣姑与向右使保我兄弟四人免遭任教主毒手。”
“待我了却心愿,任凭处置。”
“若应允,即刻释放任教主。”
吓.
此江湖,非任我行记忆中的江湖!
秃笔翁浴血苦战,伤痕累累。
黑白子稍显从容,未至狼狈之境。
“二位贤弟住手,我降了。”
三人攻势骤停,望向走出内室的三人。
秃笔翁目露茫然——激战正酣,大哥何以先降?
黄钟公直言原委。
秃笔翁颔首称是。
黑白子却勃然变色:“大哥不可!”
“秦玄之名不过谣传,那般武学岂是人力可为?”
“纵是黄口小儿,也知此等战绩仅存于说书人的戏言!”
即便秦玄在武学上有奇缘,琴棋书画却需岁月沉淀方能胸有丘壑。
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哪来精力同时修习这么多技艺?简直荒唐!
秃笔翁惊讶地瞥了眼黑白子——这位寡言的二哥今日怎如此反常?
向问天嗤笑道:黑白子,莫非你对教主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怕教主脱困后揭穿你的丑事吧。
黑白子面色铁青,阴鸷如寒冰。
黄钟公打断争执:随我去地牢。二弟引路,三弟同往。
众人穿过梅庄深处的荒园,停在一座假山前。机关转动,黑洞乍现。
黑白子率先踏入幽暗,众人鱼贯而入。
地道蜿蜒曲折,寒意刺骨。杭州的秋末暖意在此荡然无存。
铁链铿然作响间,狂笑震荡岩壁:黑白子!你这鼠辈也配觊觎吸星**?
好个淡泊名利的梅庄四友!
任我行熟悉的嗓音令向问天等人心头大震。
黑白子沉默侧身,向问天箭步冲进洞窟——
八根巨链悬着的铁笼中,蓬发飞舞的魁梧身影发出金属般的笑声。
属下该死,属下来晚了。
铁笼中的笑声骤然停止,沉默片刻道:是向兄弟?
正是属下向问天,特来营救教主。
任我行一时无言,十二载春秋,他从未想过还有重见天日之时!
任我行突然仰天长笑,笑声中百味杂陈。
拜见师叔,让您老受罪了。
绿竹翁二话不说跪地行礼,对地面污水视若无睹。
阿竹?
竹儿,是你!
哈哈,都是好孩子。
对了,盈盈怎样了。
当年我被暗算,东方狗贼可曾难为盈盈?
爹爹安好,女儿无恙。
如今是神教圣姑,统辖江湖各派,一直有绿竹护持左右。
任盈盈钻入地牢,泪眼婆娑望着笼中蓬头垢面的父亲。
任我行双腿一软跌坐笼中。
被囚时女儿才七岁,十二载未见,记忆中那个垂髫女童已然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
十二载沧桑,犹闻声辨骨,这正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盈盈...都长这么大了。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绿竹翁猛然跃起,运劲抓向铁栏!
谁知这灌注内力的一抓竟未能折断半根铁条!
非但纹丝未动,连些许震颤都无!
竹儿住手,此乃玄铁所铸,非钥匙不可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