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面上那道青灰色的细痕还在。
林小满的手指贴在木板上，没有移开。刚才那一瞬的凉意不是错觉，也不是残留能量的回流——它像一根线，从桌子深处延伸出去，通向某个未知的方向。她闭眼感知，引魂之力顺着指尖探入，刚触到那条“路”的边缘，就察觉到微弱的跳动，如同呼吸节律般规律起伏。
周予安站在一旁，盯着梦核液瓶底空荡的痕迹：“它……是不是一直在听？”
“不是听。”梦境编织者声音低哑，“是记。它把每一次能量流动都录了下来，就像人记日记一样。”
林小满睁开眼，迅速抽出一张空白符纸压在青痕上方。纸面微微颤动，几秒后浮现出极淡的纹路——三道弯曲线条环绕一个闭合圆点，正是昨夜在布片上看到的荆棘眼徽。只是这一次，图案的走向与之前相反，像是被人从背面描了一遍。
“他们在复刻我们的节奏。”她低声说，“每一步操作，都被他们用这种方式偷走。”
周予安心头一紧：“那我们刚才研究的一切，他们都知道了？”
“不一定。”林小满将符纸翻转，指尖轻抚背面，“他们拿到的是残片，不是全貌。就像只听见一句话的尾音，猜不出前面说了什么。”
但她语气并未放松。她转身从铁柜取出蓝皮册子，翻开至中间一页。纸面原本空白，此刻却浮现一行字迹：
“逆纹导流，可启门枢。”
她眼神一沉。这行字不是昨晚出现的，也不是任何人写上去的——它是自己长出来的。
“这不是书。”她说，“这是回应。只要我们动一次封印阵，它就补一句提示。它在教我们怎么修，也在告诉他们怎么破。”
梦境编织者缓缓走近，伸手虚按在书页上方。雾气自他掌心溢出，轻轻覆盖文字。刹那间，那行字扭曲了一下，仿佛被什么力量拉扯着要消失，却又顽强地重新凝聚成形。
“压制不住。”他收回手，“它已经和某种东西连上了，不单是纸，也不单是墨。”
林小满没说话，而是将蚕丝符纸铺在桌面，以指尖引魂之力缓缓注入。符纸角部开始轻微抖动，频率与那道青痕的脉动完全一致。
“找到了。”她声音冷下来，“那滴液体不是误漏，是他们故意留下的探针。它顺着木材纤维钻进去，成了一个活的信号中继站。每一次我们调动能量，它就把信息传出去。”
“那现在怎么办？”周予安问，“拆掉桌子？”
“来不及。”她摇头，“他们已经在分析数据，说不定已经摸清了三个关键节点的位置。”
她拿起笔，在纸上画出封印阵简图，圈出三处位置：“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三个点的能量流向最容易被逆转，只要稍加引导，就能把整个阵法变成出口而不是入口。”
周予安看着那三个圈，忽然明白过来：“所以他们的符文长得那么像，是因为根本就是照着我们的结构抄的？”
“不止是抄。”林小满指着其中一处节点，“他们做了镜像反转。我们用来锁死的回路，他们改成推送通道；我们用来吸收溢散能量的导槽，他们改成了增幅发射器。”
梦境编织者皱眉：“他们不要破坏，他们要接管。”
“对。”林小满放下笔，“所以我们不能再按原来的路子走了。主阵可以保留外形，但内在逻辑必须换。”
她当即起身，从柜台暗格取出特制药墨和一支极细狼毫笔。药墨呈暗褐色，混着碾碎的静心砂粉，涂抹时不发光，不发热，也不会引发能量波动。
“我要在木纹夹层里建第二套系统。”她说，“用他们留下的‘路’反向埋线，做一个假的数据迷宫。”
周予安立刻明白她的意图：“让他们以为拿到了真数据，其实全是绕圈子的废话？”
“没错。”她蹲下身，沿着青痕起始处落笔。每一笔都极轻，顺着木材天然纹理走，像是修补一道看不见的裂痕。药墨渗入缝隙后迅速变干，不留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