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迅速记下形状，对照笔记本里的字符表，确认那是一个残缺的“梦”字。
“它提到了梦。”她说，“但它拼错了。少了一划。”
周予安皱眉：“什么意思？”
“真正的梦不会刻意强调自己是梦。”林小满合上本子，“小孩睡觉时不觉得自己在做梦，只有醒不来的人才会一遍遍念‘这是梦’。它越想证明自己懂梦，就越暴露它根本不懂。”
她站起身，再次走向石台，步伐比之前稳了许多。
这一次，她没有拿任何工具，只是伸出手，掌心向下，悬停在离宝石约两尺的位置。
“你想要什么？”她问。
房间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一秒，两秒。
宝石表面的金纹开始流动，速度比以往都快。那些线条疯狂交错，试图拼出新的形态。先是“还”，接着拉长成“还回来”，最后竟连缀出一句完整的话：
“还给我梦。”
林小满没收回手，也没回答。
她感觉到掌心下方有一股微弱的吸力，不是物理上的牵引，更像是意识被轻轻拉扯了一下，就像睡醒前那一瞬的恍惚。
她猛然缩手，后退一步。
就在她退开的瞬间，宝石的光芒骤然增强，整个档案室被染上一层暗金色。墙上的黑色丝线全部绷直，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抽紧。
周予安立刻冲到她身边：“它刚才……在读你。”
“不是读。”林小满摇头，“是试。它想看看我会不会接那句话。如果我答应了，它就能顺着我的意识钻进来。”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掌，皮肤完好，可掌纹深处似乎残留着一丝温热，像是被人握过很久。
梦境编织者靠着墙，忽然低声笑了下：“它怕你。”
林小满抬眼。
“因为它不敢直接碰你。”他喘着气说，“它能伤我，是因为我信过它。你能伤它，是因为你不信。它现在只能装可怜，编故事，换说法……它在求你主动给。”
周予安看着那块依旧悬浮的石头，忽然说：“它刚才拼‘梦’字时，少了一划。是不是因为……它本来就不完整？”
林小满没说话。
她重新打开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撕下一张白纸。然后从包里拿出一支红色蜡笔——儿童用的那种，粗短，颜色鲜艳。
她蹲下身，在地面空白处画了一个圆。
很简单，没有符文，没有阵法，就是一个闭合的圈。
画完，她点燃随身携带的小蜡烛，放在圆心。
火焰跳了一下，稳住了。
宝石的光芒微微闪烁，像是受到了干扰。
她又拿起碳笔，在圆外写下两个字：
“不做”。
然后她站起来，直视那块石头：“如果你真是梦的延续，那就该知道——梦从来不需要被归还。梦是用来醒的。”
话音落下的刹那，宝石猛地一震。
金纹全部崩解，化作一片乱码般的光点，在空中短暂游走后，重新凝聚。
这一次，它拼出的是三个字：
“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