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周予安不会无端开口。她记下位置，打算等安全了再去查。
她转头看阿绣：“我们得走。不能让他再分心。”
阿绣终于点头。她抬手擦了擦脸，动作很慢，像是在适应这个决定。
林小满松了口气。她把古镜贴在胸口，指尖在镜面划了几道。一道微弱的执念波动顺着镜面散出去——不是语言，是意象。
一块绣帕的影子，在风中轻轻晃了一下。
那是阿绣生前最后一针绣完的东西，藏在袖子里，直到她咽气都没送出去。
远处，阿琰正下令布防。他忽然停住，手按在胸口暗袋上，眉头猛地一拧。他抬头看向断墙方向，眼神剧烈震动。
可他没动。
没下令搜查，也没派人查看。他只是站在原地，手一直按在胸口，过了很久，才缓缓放下。
林小满靠在墙后，轻轻呼出一口气。
“他懂了。”她说，“不会找我们。”
周予安靠在她肩上，魂体几乎贴不住古镜。他嘴唇动了动，声音细如游丝：“姐姐……我有点……撑不住了。”
林小满伸手扶他，掌心碰到他肩膀时，指尖一凉。魂体已经开始消散，像风里的灰。
“再撑一会儿。”她说，“等我们找到安全的地方。”
阿绣抬头看她：“接下来……去哪？”
“先活过今天。”林小满把古镜塞进周予安怀里，“等他能站稳，我们就动。”
地窖外，战鼓又响了。敌军开始推进，箭雨落下，火在烧。可这片小小的坑洞里，暂时安静下来。
林小满靠着墙，手指还按在古镜上。她知道，三刻钟的通语时间已经开始倒数。她必须在这段时间里，找到下一个藏身点，避开军队的视线，护住周予安最后的魂光，带着阿绣走出执念的泥潭。
她低头看少年。周予安闭着眼，呼吸几乎感觉不到。可他的手还抓着古镜，指节发白。
她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醒着吗？”
少年睫毛颤了颤，没睁眼，但手指动了一下。
够了。
她转头看阿绣：“等会我走前面，你跟紧。别回头，也别出声。”
阿绣点头，把袖子拉下来，盖住手。
林小满深吸一口气，撑着墙站起来。肩背的伤扯着神经，可她没停下。她把古镜贴在胸口，另一只手摸了摸周予安的后颈。
“走。”她说。
她先爬出地窖，蹲在坑边，扫了眼战场。敌骑正在包抄侧翼，主力还没动。东墙方向暂时安静。
她伸手，把周予安拉上来。少年魂体一晃，几乎倒下，她一把扶住。
阿绣跟着爬出，站稳后没再看阿琰的方向。
林小满往前走，三人贴着断墙移动。周予安走得极慢，每一步都像在耗命。林小满扶着他，能感觉到他的魂体在一点点变冷。
走到东墙三丈处，她停下。
地面看着和其他地方没区别，可她蹲下，手摸过去，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气流。
她用古镜边缘在地面划了道痕，低声说：“等会我下去探路，你们在这等。”
阿绣刚要开口，林小满抬手拦住：“别争。你要是掉下去，上面没人能拉你上来。”
她把古镜塞进周予安手里：“护着她。”
少年睁了下眼，点了点头。
林小满退后两步，一脚踩进那道裂缝。土层松动，她整个人往下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