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修洞府,核心石室。
龙啸天盘膝而坐,周身气息如渊似海,寂灭魔元在体内奔腾流转,发出江河涌动般的低沉轰鸣。石室内原本浓郁如雾的灵气,此刻已变得稀薄许多,大部分都被他吞噬炼化,用以巩固刚刚突破的筑基中期境界。
他缓缓睁开双眼,瞳孔深处那幽暗的漩涡缓缓平复,重新化为深邃的黑色。感受着体内远比之前磅礴精纯了数倍不止的魔元,以及更加坚韧强横的魔躯,一股强大的自信油然而生。
筑基中期!配合《寂灭魔经》的逆天与“万界魔瞳”的神异,他此刻的真实战力,足以匹敌甚至碾压普通的筑基后期修士!若是底牌尽出,便是面对假丹境界的强者,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是时候离开了。”龙啸天长身而起,目光扫过这间赋予他莫大机缘的石室。此行收获远超预期,不仅突破了境界,更重要的是得到了《寂灭魔经》后续的部分法门以及对七界更深的认知。
他走到那具已然失去所有灵光、变得如同凡玉的蒲团前,微微躬身行了一礼。无论这位上古体修是何种身份,其留下的遗泽对他有恩。
礼毕,他转身便欲循原路离开。
然而,就在他脚步即将踏出石室的刹那,异变陡生!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直接响彻在灵魂深处的剑鸣,毫无征兆地出现!这剑鸣不似金铁交击般清脆,反而带着一种沉重、古老、仿佛承载了万古寂寥与无尽杀伐的苍凉意蕴。
龙啸天身形猛地一滞,豁然转身!“万界魔瞳”瞬间开启,幽暗的漩涡在眼底急速流转,破妄之力扫视整个石室!
声音的来源……并非任何可见之物!而是源自石室地下深处!
他之前以破妄之瞳探查过整个石室,包括地下,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但此刻,在这声奇异剑鸣的引动下,他“看”到了!在石室地面之下约莫三丈深处,竟然隐藏着一个极其微小、几乎与周围岩石脉络完全融为一体的隐匿禁制!这禁制的布置手法无比古老高明,若非这声剑鸣主动引动了一丝几乎不可察的能量涟漪,以他目前的瞳术境界,根本无法发现!
“还有东西?!”龙啸天心中凛然,同时也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这古修洞府,果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没有任何犹豫,并指如剑,寂灭魔元凝聚于指尖,化作一道凝练无比的幽暗锋芒,对准那隐匿禁制能量波动的核心,轻轻点下。
“啵……”
一声如同水泡破裂的轻响。那隐匿禁制在寂灭魔元那带着“归墟”特性的力量面前,并未产生剧烈的抵抗,便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悄然消融,露出一个仅容拳头通过的幽深孔洞。
一股远比石室内更加精纯、更加古老、却也更加锋锐霸道的庚金煞气,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魔性意念,自孔洞中弥漫而出!
刹那间,龙啸天感觉自己丹田内的寂灭魔元竟自主加速运转起来,传出一种罕见的“渴望”情绪!灵魂深处的魔种也微微震颤,似乎与那孔洞下的东西产生了某种共鸣!
他屏住呼吸,魔元化作一只无形之手,小心翼翼地探入孔洞之中。
触手一片冰凉坚硬,仿佛握住了一块万年玄冰。当他的魔元接触到那物体的瞬间——
“锵——!!”
一声惊天动地的剑鸣猛然爆发!如同太古巨兽苏醒的咆哮,震得整个石室嗡嗡作响,四周石壁之上瞬间布满了无数细密的裂纹!
龙啸天只觉得一股恐怖绝伦、锋利到极致的剑意顺着魔元反馈而来,直冲他的识海!这剑意充满了桀骜、毁灭、屠戮苍生的霸道,仿佛要将他的一切意志都撕裂、碾碎!
“哼!”龙啸天闷哼一声,眼中血丝隐现,但他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激起了骨子里的凶性!《寂灭魔经》全力运转,寂灭魔意升腾而起,如同亘古不变的虚无深渊,迎向那道狂暴的剑意!
“寂灭之下,万物归墟!一道无主剑意,也敢逞凶?!”
两股同样霸道、却性质迥异的意念在他识海中轰然对撞!没有声音,却比任何雷霆炸响都要惊心动魄!
龙啸天的识海剧烈翻腾,但他坚守本心,寂灭魔意如同磨盘,一点点地消磨、吞噬着那道无根之萍般的剑意。这并非力量层面的对抗,更是意志与大道层级的较量!
不知过了多久,那狂暴的剑意终于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彻底被寂灭魔意吞噬、同化。龙啸天浑身已被冷汗浸透,脸色微微发白,但眼神却愈发明亮锐利!
他成功降服了这道剑意!并且,在吞噬了这道剑意之后,他感觉自己对“锋锐”、“毁灭”的意境有了更深的理解,寂灭魔意似乎也因此凝练了一丝。
他缓缓将魔元包裹着的那物从孔洞中取出。
那是一柄……剑?
不,确切地说,那是一块剑胚。
长约二尺,通体呈现一种暗沉无光的漆黑,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形态极其粗糙,甚至没有开刃,表面布满了天然形成的、如同血管脉络般的扭曲纹路,触手冰凉刺骨,沉重异常,以龙啸天如今的肉身力量,拿着它都感觉有些吃力。
它没有散发出任何强大的灵力波动,但握在手中,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其内部蕴藏着一种如同火山般沉寂、却又随时可能爆发的恐怖力量!那股精纯古老的庚金煞气和魔性意念,正是源自于此。
“这是……何种材质?”龙啸天以破妄之瞳仔细观察,竟发现自己无法完全看透这黑色剑胚的虚实。只能隐约感觉到,其材质绝非已知的任何一种金属,更像是某种混沌中孕育的奇异物质,天生便承载着“毁灭”与“锋锐”的法则碎片。
他尝试将一丝寂灭魔元注入其中。
“嗡……”
黑色剑胚轻轻震颤,表面那些扭曲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微微亮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幽光。龙啸天注入的那丝魔元,如同泥牛入海,没有激起任何波澜,但他却能感觉到,剑胚内部那沉寂的力量,似乎“苏醒”了微不足道的一丝,并且与他的寂灭魔元产生了一种水乳交融般的亲和感!
“此物……与我有缘!”龙啸天心中升起明悟。这黑色剑胚,绝非普通法宝,甚至可能超越了灵器、宝器的范畴!它似乎天生就是为了承载寂灭、毁灭这类力量而生的!若能将其炼化为本命法宝,日后稍加培养,必定能成为他手中一张恐怖的底牌!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试图将这黑色剑胚收入得自古修洞府的那枚品质不错的储物戒中。
然而,下一刻,他脸色微变。
储物戒的光华落在黑色剑胚上,竟如同遇到了一层无形的屏障,无法将其收纳进去!
“无法收入储物法器?”龙啸天眉头紧皱。这意味着此物要么层次太高,超出了储物戒的承载范围;要么其本身蕴含着某种独特的法则,排斥空间收纳。
他又尝试了其他几种方法,甚至动用了《寂灭魔经》中记载的一种高阶敛息藏物秘术,依旧无法将这剑胚完美隐藏。它那特有的、内敛却无法完全掩盖的庚金煞气与魔性波动,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对于感知敏锐的修士而言,依旧是个明显的目标。
“怀璧其罪……”龙啸天看着手中的黑色剑胚,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此等重宝,一旦暴露,别说筑基修士,恐怕金丹真人,甚至元婴老怪都会心动不已,不惜出手抢夺!
他沉吟片刻,眼中厉色一闪。风险与机遇并存!既然无法完美隐藏,那便带着!若有不开眼的想来抢夺,正好用他们的精血,来初步祭炼这柄未来的寂灭之剑!
他扯下身后一件破烂的衣袍,将黑色剑胚层层包裹,负于身后。虽然无法完全隔绝其气息,但至少能起到一些遮掩作用,不至于那么显眼。
做完这一切,他不再停留,身形一晃,化作一道幽暗遁光,沿着来时的通道疾驰而出。
……
就在龙啸天取出黑色剑胚,引发那声惊天剑鸣的同一时间。
远在数千里之外,一座终年被黑色云雾笼罩、煞气冲天的巨大山脉深处。
一座完全由各种惨白骨骼堆砌而成的宏伟宫殿内。
一名身穿绣着狰狞鬼首的黑色长袍、面容笼罩在阴影中的高大身影,猛地从一池翻涌的血水中抬起头,露出一双惨绿如同鬼火般的眼眸。
“嗯?那股波动……是‘陨星魔铁’的气息?!而且……似乎被引动了?!”他声音沙哑干涩,如同两块骨头在摩擦,“位置……在东南方向,落云山脉一带……竟然流落到了人界这等偏僻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