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魔踪初露(1 / 2)

传承之地深处,时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所凝固。

龙啸天盘膝坐在那片由寂灭魔气凝聚而成的黑色莲台之上,周身缭绕着实质般的幽暗气流。他的意识,正沉浸在《寂灭魔经》最深奥的核心传承之中,与那位陨落万古的魔帝残留意志进行着最后的交融与对抗。

这不再是单纯的信息灌输,而是一场凶险万分的道心博弈。寂灭魔帝的意志,如同冰冷的宇宙背景辐射,无处不在,充斥着对万物终焉的漠然与对毁灭本源的极致追求。它试图同化龙啸天的自我,将他彻底改造为一个只知践行“寂灭”大道的冰冷工具。

“万物终将归于虚无,情感是枷锁,执着是愚行。放下自我,融入寂灭,方得永恒真谛……”

宏大的意念如同潮水,不断冲击着龙啸天的识海。无数幻象衍生,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放下仇恨,超然物外,一念星辰生,一念宇宙灭,拥有无上威能,却也失去了所有属于“龙啸天”的印记。

然而,每当意识即将沉沦之际,灵魂深处那一点由无数苦难、屈辱、仇恨与不甘凝聚而成的本我灵光,便会爆发出顽强的抵抗。

“不!我的道,是掌控!掌控力量为我所用,踏碎枷锁,了结因果!寂灭只是我的手段,而非我的终点!”

“若连自我都湮灭,这力量,这永恒,于我何益?!我要的,是以我之名,行我之事,纵使背负滔天罪业,亦要杀出一个朗朗乾坤!”

这坚定的、带着偏执与疯狂的意念,如同怒海狂涛中的礁石,任凭寂灭意志如何冲刷,始终屹立不倒。甚至,在这极致的对抗中,他对于《寂灭魔经》的理解反而愈发深刻,开始尝试以自己的意志去解读、去驾驭那至高无上的寂灭法则,而非被其同化。

“嗡——!”

仿佛某种平衡被打破,又仿佛是认可了他的道心,那充斥空间的冰冷意志如潮水般退去,最终化作一枚无比复杂、蕴含着寂灭真意的古老符文,缓缓烙印在他的灵魂本源之上,与那枚本源魔种融为一体。

《寂灭魔经》核心传承,彻底融合!

刹那间,龙啸天周身气息发生了质的蜕变。原本外放的、带着侵略性的魔气尽数内敛,整个人变得深邃如渊,不可测度。双眸开阖间,已不见漩涡异象,唯有纯粹的、仿佛能令万物失去色彩、归于终极死寂的幽暗。

他的修为并未再次暴涨,依旧维持在炼气六层巅峰,但体内流淌的寂灭魔元,其精纯与凝练程度,比之前又提升了数倍不止!举手投足间,引动的已不再是简单的天地灵气,而是一丝丝隐晦的、关乎存在与消亡的法则之力。

他缓缓抬起右手,指尖一缕幽暗魔元萦绕,对着虚空轻轻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但他指尖划过的那片空间,光线微微扭曲,仿佛色彩都被短暂地“抹去”,留下了一道极其细微、几乎不可察觉的黑色痕迹,片刻后才缓缓恢复正常。

寂灭指!并非传承中记载的固定招式,而是他初步理解寂灭真意后,自行衍生出的运用法门雏形!虽威力远未成熟,但其本质之高,已然触及法则边缘!

“是时候离开了。”龙啸天站起身,目光扫过这片变得空空荡荡的传承空间。所有的混沌气流、异象都已消失,只剩下最本源的虚无。那具巨大的水晶棺椁在他完成传承的瞬间,便已化作点点流光,消散于无形。

他知道,此地已无留恋。外界,还有太多的因果等待他了结。

心念一动,无需任何法诀,他对这片由寂灭魔帝残余力量构筑的空间便有了绝对的掌控感。身形缓缓变淡,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下一刻,已直接出现在了外界那座熟悉的、位于悬崖中段的洞穴之中。

寒潭依旧,水汽氤氲。但龙啸天的感知,却与一月前截然不同。破妄之瞳虽未开启,但他能清晰地“看”到空气中灵气的流动轨迹,能“听”到岩壁深处细微的矿物脉动,甚至能隐隐感知到脚下大地脉络的微弱起伏。

这便是灵魂本质提升后带来的自然蜕变。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走到寒潭边,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面容依稀还是那个少年,但眉宇间的青涩与隐忍已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以及平静之下,那足以冻结灵魂的冰冷。一双眸子,黑得纯粹,仿佛能将所有的光都吸纳进去。

“柳如烟……青云门……我回来了。”他低声自语,声音平静,却蕴含着风暴来临前的死寂。

……

与此同时,青云门,执法堂偏殿。

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殿内坐着数人,为首的是一位面容古板、目光锐利如鹰隼的老者,身着绣有雷霆纹路的黑袍,正是执法堂首席长老,雷震岳,金丹初期修为。其下首,分别坐着脸色苍白的柳如烟,以及几位执法堂的执事弟子。

“柳师侄,你确定那龙啸天坠入黑风崖下,绝无生还可能?”雷震岳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面前的地面上,摆放着三具尸体,正是王师兄等三名埋伏龙啸天的外门弟子。他们尸体干瘪,仿佛一身精血修为都被某种诡异的力量抽干,死状极其凄惨。

柳如烟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悸与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恭声答道:“回雷长老,弟子亲眼见他身受重伤,坠入黑风崖。崖下罡风凛冽,灵气混乱,更有上古禁制残留,莫说他一个炼气期杂役,便是筑基修士坠入,也九死一生。弟子……弟子本以为他必死无疑,这才派王师弟等人前去崖顶值守,以防万一,不想却……”

她的话语半真半假,隐去了自己追杀龙啸天以及猜测其身怀异宝的事实,只将龙啸天定性为修炼魔功、残害同门的叛逆。

雷震岳目光如电,扫过那三具尸体,眉头紧锁:“抽干精血,湮灭生机……这等手段,阴毒狠辣,确非我正道所为。而且,现场残留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冷死寂之气……连本座都感到一丝心悸。”

他沉吟片刻,猛地看向柳如烟,目光灼灼:“柳师侄,你之前提及,此子在杂役时期便表现异常,在外门大比上更是以诡异手段连胜强敌。你可知,他这身魔功,从何而来?背后是否另有高人?”

柳如烟心中一跳,知道最关键的时刻来了。她绝不能暴露自己对那“异宝”的贪婪,必须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到龙啸天本身和那莫须有的“魔道背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