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区西南角,一栋独立的住院楼安静伫立。
门口的卫兵神情冷峻,来往医护人员也轻声行走,学生们的病床就安排在这里,他们被安排在这栋楼里养伤。
病房里,空气里有消毒水的气味。
林铭正守在床边,马元杰困得眼皮打架,脑袋一点一点。
就在这时,章雨的手指微微颤了一下,随后眼皮缓慢抬起。
“他醒了!”林铭激动得声音都抖了,连忙推醒马元杰。
马元杰还没完全回过神,低头一看,章雨的眼睛已经睁开,眼神里却仍旧迷茫,那种恍惚感,让两人心口同时一紧。
良久,章雨才彻底回过神来,他的喉咙滚动了一下,眼泪忽然涌了出来。
声音颤抖而断断续续:“马哥……林哥……我的……我的权柄……我感应不到了。”
林铭和马元杰对视一眼,眼神都很凝重,他们其实早就知道了,院长在给他检查的时候已经告诉过他们结果,只是没敢当着章雨的面提起。
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出身贫寒,父母劳作辛苦,妹妹还在上学,正是因为他的努力和他觉醒的权柄,他才有机会走出那片贫瘠的土地,走进国科院,走到这条属于天才的道路上。
那是能够改变他家境贫穷、能够让父母妹妹过上好日子的天赋,是他改变命运的依仗,那是他光明未来的火种。
而现在,火熄了。
病房里安静得只剩下章雨抽泣的声音。
两人想说些什么安慰一下,却发现无论说什么都显得苍白。
章雨哭得压抑,泪水止不住地从眼角滑落,他的肩膀轻轻颤抖。
林铭坐到了床边,轻轻按住章雨放在被子上的手,那只手还带着输液后的微凉。
他没有急着说 “别难过”,只是先沉默地递过一张纸巾,等章雨的抽泣声稍微缓了些,才慢慢开口。
“我记得爸妈还活着的时候……我们在乡下跟着爷爷一起生活。”他的声音很轻,像病房窗口飘进来的风,“有一年夏天赶上大旱,眼看快抽穗的麦子全蔫了,叶子卷得像揉皱的纸。爷爷蹲在田埂上看了半天,没骂天也没叹气,只是说‘麦子要长,靠的是根,不是天上的雨’。那时候我不懂,觉得没雨怎么活?”
“后来才知道,他连夜把家里的井水泵到田沟里,每天守着浇,最后居然真的收了半仓麦子。”
章雨的眼泪还在流,只是眼神却微微动了动,看向林铭。
“我见过好几个觉醒者,他们能控制火焰、制造投影、释放天幕……说实话,确实令人羡慕,这让我觉得自己像田埂上的野草,别人都是能开花结果的庄稼。”
他顿了顿,目光和章雨对视,他的眼里多了一丝专注。
“三个月前,我还是个担心自己考不上大学的学渣。”说到这里,他自己都笑了,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令人琢磨不透。
“后来我遇见了刘教授,他费劲心思让我当他的学生,我以为是因为是觉醒了,他看到了我的天赋,所以要收我为徒。”
“我也没有权柄。” 林铭忽然说,语气平淡得像在说 “今天天气有点凉”。
马元杰在旁边愣了一下,他只知道林铭觉醒了,但是他没想到林铭也没有权柄。
“刘教授说过,‘人不是靠手里的东西定义的,是靠手里没东西时,还能靠着内心做什么’。”
“权柄固然是你的天赋,是你的火种,可你忘了,最先点亮这团火的,是你凌晨在油灯下啃书本的劲儿,是你为了让家里人过得好一点的决心。
这些东西,才是你的根。”
章雨的喉咙又滚了一下,这次没再掉眼泪,眼中的迷茫少了几分。
林铭拿起章雨的手,放在他自己的胸口:“你摸,这里跳得好好的。只要这口气还在,你能做的事就不会少。靠你脑子里的知识、靠你能吃苦的劲儿,照样能站稳。”
“没权柄的话,就把自己淬炼成‘权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