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上刻着一个个名字,上面也有一张张笑脸,每个墓碑前都摆着鲜花,有的是白菊,有的是百合,有的放着水和饮料,有的插着写着字的信封。
这些年轻人走得很安静,连世界都没有为他们停一秒。可他们的名字,还留在石头上。
林铭一排一排地找,终于在最后一排角落处,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名字和熟悉的脸。
“赵哥,我回来看你了。”他蹲下来,手脚有点僵硬,他把背包放下,从里面拿出两条利群,又拿出两条华子,“两包哪够抽,来,抽点好的。”
他坐在墓碑前,点燃了一根,放在了墓碑上,语气轻松,像是在和兄弟聊天一般。
“你肯定想不到我这次去了哪。丹麦,知道吗?北欧那个靠海的小国家,我去了那边的赫尔海姆,听说过吧?北欧神话里的冥界,我特么直接闯了进去。”
“然后,我遇到海拉了。就那个神——北欧管阴间的那位。我们还打了一架,虽然是祂先动手的。”
“嘿嘿,牛逼不,我特么一记横批,差点砍在祂脑袋上,这招我还是和你学的,真好用啊!”
“你老弟现在也是和神明干过架的男人了,你要是在
“我从赫尔海姆把他们的特产胡嘉布拉西尔草带回来了,吴淼已经醒了,虽然她现在不记得我,但是她能醒过来就行……”
他说着说着,声音哑了下来。
“她是为我才伤的,你是为我才走的……我活下来了,挺不好意思的。”
风穿过园林,吹起树叶的沙沙声,阳光暖暖地洒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你要是在得给你出出气,北欧的冥界我去过了,咱们大夏的,我还没见识过呢……”
说着说着,他的眼泪忍不住的流了下来,他用手背抹了抹脸,却越抹越糊。泪水和鼻涕一块下来,他也不在意。
“哒——哒——哒——”
身后传来了青石板敲击的声音,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林铭转过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朝这边走来。
“刘队长!你的伤……”他快步迎上去,印象中他走的时候刘继山还重伤昏迷。
刘继山微笑着向他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脸上的刀疤在阳光下有些刺眼:“命硬,捡回来了。”
他说话的时候已经走到了墓碑前,一只手从军装胸口里摸出一包烟,轻车熟路地抽出两根,一根点燃后放在墓碑下,一根叼在嘴里,自顾自地点火。
青烟在空气中缓缓升起,像某种沉默的哀悼,也像战场上最后的一声叹息。
他缓缓坐了下来,靠着赵坤的墓碑,整个人像松了一口气。
“你的事我听说了,谢谢你救了吴淼,她在我小队里实习,要是她没了,我这辈子良心都过不去。”刘继山自顾自的说着。
“成东他们也经常来,本来今天也要来的,但是战后还有好多事处理,分不开身,只有我这个闲散人员,能来和他唠唠嗑。”
他说完,又吸了一口烟,烟灰在风里微微颤着,没多久掉落在地上。
“赵坤的事,组织上批了个一等功。他老婆孩子,也都安排好了,安顿得不错。”
“听说,他有个弟弟,也入伍参军了。”
林铭听赵坤说起过他的弟弟,他说自己和他弟弟很像。
刘继山忽然狠狠吸了一口烟,眼圈微红:“要不是他在湖底那一下重创了‘相柳’,江州坝不一定能撑到最后。”
“我们……都欠他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