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霁看着那匹瘦小的毛驴，又看了看唐小柒那几乎要把他望穿的期待眼神，再回想了一下白日里那“咕噜咕噜”响彻官道的拖架……
他沉默地走上前，仔细看了看毛驴的牙口和四肢。
虽然瘦小，但骨架尚可，眼神温顺，确实不像有恶疾的样子。
“二两。”他淡淡地对老农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
老农愣了一下，看了看陆云霁那清冷出尘的气质，又看了看一脸期待的唐小柒，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咬了咬牙：
“成！二两就二两！这驴跟了你们，也算是它的造化！”
交易完成。
唐小柒欢天喜地地付了钱，从老农手里接过了缰绳。
“嘿嘿，以后你就跟着我们混啦！”
唐小柒摸着毛驴的脖子，笑嘻嘻地说，
“得给你起个名字……你这么灰扑扑的，就叫……‘灰影’怎么样？听起来是不是很厉害？像侠客的名字！”
那毛驴“嗯啊”地叫了一声，似乎在回应。
陆云霁看着兴高采烈的唐小柒和那匹被称为“灰影”的毛驴，心中有些微妙。
他的江湖路，似乎正在朝着一个越来越……
接地气的方向发展。
不过，有头毛驴驮行李，确实能省去不少麻烦。
他默默地想。
第二天清晨，准备出发时，唐小柒兴奋地将她那沉重的行囊费力地搭在灰影的背上。
灰影打了个响鼻，稳稳地站住了。
“太好了！灰影你真棒！”唐小柒拍了拍驴背，感觉自己身轻如燕。
她甚至还在镇上的杂货铺买了个小鞍囊，挂在灰影身上，里面装满了她路上新搜罗的零食和小玩意儿。
于是，离开清溪镇的队伍，从两人行变成了“两人一驴”组合。
陆云霁依旧白衣飘飘，走在前面。
唐小柒则轻松地跟在旁边，手里拿着根不知从哪儿摘的狗尾巴草，时不时逗弄一下灰影的耳朵。
灰影驮着那个曾经让唐小柒苦不堪言的巨大行囊，迈着稳健的步伐，“嘚嘚”地跟在后面。
官道上，阳光正好。
唐小柒心情极佳，话也比昨天更多了。
“灰影，你看那边的蝴蝶！”
“陆师兄，按照这个速度，我们是不是能提前到下一个地方？”
“灰影，你渴不渴？我水囊里有水！”
陆云霁听着身旁少女清脆的嗓音和身后毛驴规律的蹄声，看着官道两旁不断延伸的田野和远山，那“自在”真意仿佛随着这舒缓的节奏轻轻荡漾。
虽然身边依旧“吵闹”，但似乎……并不难忍受。
甚至，这“吵闹”中，还多了一丝鲜活的、属于人间烟火的暖意。
而他们的江湖路，也因为这位新伙伴“灰影”的加入，似乎变得更加……从容不迫，以及，更加“热闹”了。
唐小柒逗弄了一会儿灰影，忽然想起什么，从鞍囊里摸出一块在清溪镇买的芝麻糖，掰了一半，递给陆云霁：
“陆师兄，尝尝？可甜了！”
陆云霁看着那递到面前的、沾着些许芝麻的糖块，沉默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低声道：“……多谢。”
阳光将他的侧脸勾勒得愈发清俊，那微微抿着的唇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
嗯，有代步的，有驮行李的，还有……负责活跃气氛和投喂零食的。
这趟潭州之行，似乎越来越像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游历了。
当然，前提是，忽略掉那些可能隐藏在暗处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