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霁的脸色微微发白，被这么多人注视着、被如此公然挑衅，强烈的恐慌感再次涌上心头。
他下意识地就想后退，想避开这些令人窒息的目光和恶意。
但刘枫那充满讥讽的眼神，师妹气得发抖的小手，以及周围那些或好奇、或轻视、或幸灾乐祸的目光，像一根根针一样刺着他。
不能退。
昨日在客栈中挺身而出的那一刻，他便已做出了选择。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将翻涌的恐惧压回心底，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刘枫。
声音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却清晰地说道：
“…刘兄…若有兴致…观摩…请自便。下场…便不必了。”
他这话说得颇为巧妙，既接住了对方的挑衅，没有露怯，又婉拒了下场比试——
与一个初入先天的对手切磋，于他而言毫无意义，甚至有些欺负人。
然而，在刘枫和周围众人听来，这分明就是怯战和托词！
“哈哈哈！果然是个银样镴枪头！”
刘枫放声大笑，极尽嘲讽，
“连下场都不敢？忘忧谷就教出你这种废物？我看你们还是趁早滚回山沟里去，别在这武当山上丢人现眼了！”
他身后的青城弟子笑得更加放肆。
周围也响起一片低低的嗤笑声。
“还以为多大本事，原来真是怂包一个…”
“估计昨天就是仗着师长在背后吧…”
“可惜了这副好皮囊…”
阮喃喃气得眼圈都红了，跺脚道：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
陆云霁的指尖深深掐入了掌心，羞辱感和无力感再次袭来。
他宁愿面对十个采莲阁杀手，也不愿面对这般令人难堪的场面。
就在他几乎要控制不住想要转身离开时，一个清朗温和的声音忽然从人群外响起：
“哦？是谁在此大放厥词，要让我忘忧谷弟子滚回去？”
人群分开，只见李沐风不知何时已返回，正缓步走来，脸上依旧带着温文尔雅的笑容。
但目光扫过刘枫等人时，却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冷意。
楚怀素牵着乐乐跟在他身后，看向刘枫等人的目光也带着不赞同。
刘枫等人的笑声戛然而止，脸色瞬间变得尴尬无比，甚至带上了几分惊慌。
他们可以嘲讽陆云霁，却绝不敢对李沐风有丝毫不敬！
昨日清虚长老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李…李探花…”刘枫硬着头皮拱手，声音干涩。
李沐风却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陆云霁和阮喃喃身边，温和道：
“没事吧？”
陆云霁摇了摇头。
李沐风这才将目光投向刘枫，语气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刘师侄，年轻人气盛可以理解，但出口伤人，非名门正派弟子所为。武当法会乃清静之地，还望谨言慎行。”
刘枫脸涨得通红，在李沐风的目光下，只觉得浑身僵硬，冷汗直流，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得讷讷道：
“是…是…晚辈…知错…”
“知错便好。”
李沐风淡淡一句，便不再看他，对陆云霁二人道，
“走吧，回去了。”
说完，便带着两人转身离去。
留下刘枫和一众青城弟子在原地，承受着周围各种意味不明的目光，羞愤得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