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着胶片上的地图,指尖划过炮阵地和指挥所的位置,对他们说:“鬼子以为我们是困兽,只能等着被消灭,可他们不知道,这张图把他们的弱点全暴露了。炮阵地后面就是三井的指挥所,他们的装甲车每晚十点都要去油库加油,我们扮成伪军,混进去,天亮之前炸掉油库、夺下炮阵、端了指挥部,让他们群龙无首!”
老周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我,声音都有些发颤:“疯了吧?我们只有两百人,对面可是两千人!这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我笑了笑,眼神坚定得像块铁:“燕子啄蛇,不啄身子,专啄它的眼睛。我们人少,就专打它的七寸,让它首尾不能相顾,乱起来,我们就有机会。”
散会的时候,我瞥见通信员阿贵的目光闪烁不定,总是避开我的视线,手指还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 我心里记下了这个人:阿贵以前去过上海,说话的口音跟万墨林有些像,之前没在意,现在想来,倒是处处透着可疑。
凌晨两点,营里的战士大多睡着了,只有几个哨兵在崖口值守。我独自去查哨,刚走到崖洞门口,就见暗处有个人影一闪,鬼鬼祟祟地往山崖外走。我心里一紧,赶紧跟了过去,却看见阿贵正从怀里摸出信号弹,手指扣着引信,往天上一打 —— 绿光三闪,正是青帮夜里联络的暗号!
我猛地扑上去,把他按在地上,膝盖顶着他的后背,枪口抵着他的头,低声喝问:“内鬼!你果然是三井的人!说,营里还有没有你的同伙?” 阿贵却冷笑起来,挣扎着想要起身,声音里满是嘲讽:“杜老板早就跟三井合作了,你们这些人,都是待宰的羔羊,全得死!”
我怒极,一拳砸在他的脸上,打得他鼻血直流,晕了过去。我把他绑回崖洞,叫醒小兰,把事情的经过跟她说了。小兰听完,沉默了片刻,突然把那截黄金烟嘴递给我,眼神坚定:“你带突击队去炸油库,我留在营里审阿贵,他肯定知道更多事,也许营里还有第二个内鬼,得找出来,不然我们就算出去了,也会被人背后捅刀。”
我不同意,想让她跟我一起去,可她却按住我的嘴唇,摇了摇头:“李三,在战场上,我们既是夫妻,也是战友,你信我,我能处理好。你放心去,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我眼眶发热,重重点了点头 —— 我信她,从来都信,她不是需要我保护的娇小姐,是能跟我并肩作战的战友。
突击队员出发前,我从怀里摸出最后一枚手榴弹,塞进小兰手里,那是我留着防身的,现在给她,心里才踏实些:“如果守不住,就拉响它,别让鬼子活捉你,我会回来陪你一起炸成灰。” 她笑着捶了我一拳,眼眶却红了,声音带着点哽咽:“乌鸦嘴,我才不会死,我要活着等你回来,跟你成亲,你答应过我的,不能不算数。”
我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深吸了一口气,她发间混合着硝烟和淡淡玫瑰香的味道,像要刻进我的肺里,记一辈子。深吻之后,我转身就走,不敢回头 —— 我怕一回头,看见她站在那里的样子,就再也舍不得离开,再也没有勇气去面对前面的危险。
我们三十个突击队员,脸上抹满煤灰,把脸涂得黑乎乎的,只露出眼睛,穿着从伪军尸体上扒下来的衣服,趁着月色,向一群黑夜里的影子,悄悄往日军的油库摸去。胶片上的地图很精准,哪里有雷区、哪里有岗哨、甚至连哨兵换班的间隙都标得清清楚楚,我们避开了所有危险,顺利摸到了油库外的壕沟边。
我贴在地上听了听,油库里面发电机 “轰隆” 作响,还有哨兵说话的声音,看样子正是换岗的空档。我朝队员们挥了挥手,几个人猫着腰爬上去,动作轻得像猫,在油库的柱子上、油罐旁边安放炸药,拉好引线。
我持枪伏在暗处警戒,耳朵竖得老高,听着周围的动静,忽然听见背后有脚步声 —— 回头一看,万墨林带着十几个青帮杀手站在那里,手里的枪全指着我的后脑,黑洞洞的枪口,像要吞了我。
他阴笑着,声音里满是得意:“李三,我们又见面了。黄金烟嘴和胶片,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不然,我会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我心里一凉:原来还有第三只鬼,就是万墨林!他竟然跟着三井到了沂蒙山,一直在暗处盯着我们,就等着这一刻!
万墨林的手指扣在扳机上,指节发白,眼看就要扣动,我猛地侧身翻滚,躲过了致命一击,可枪声还是响了 —— 一颗子弹打在我的左臂上,鲜血瞬间喷了出来,疼得我几乎失去知觉,胳膊也抬不起来了。
这时,炸药的倒计时 “滴答” 作响,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还有十秒就要爆炸了!我咬着牙,忍着疼,用没受伤的右手撑着地面,扑向万墨林,死死扣住他的腰,把他往油库门口拖:“要炸就一起炸!我拉着你垫背,值了!”
他惊恐地嚎叫起来,拼命想推开我,手脚乱蹬,可我却抱得更紧,像要跟他焊在一起。瞬间,天地间一片光亮,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热浪扑面而来,冲击波把我狠狠掀飞出去 —— 我重重摔在地上,意识渐渐模糊,眼前开始发黑。
硝烟里,我好像看见小兰站在鹰愁崖的崖口,伸着手对我喊 “李三”,声音很轻,却像带着魔力,可下一秒,汹涌的火海就吞没了她的身影,什么都看不见了。
—— 她还活着吗?我还能再见到她吗?
下一章,火凤凰能否涅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