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煤船上的金蝉(2 / 2)

好啊,给你。

我抛起假翡翠,他下意识伸手接——

我扯掉雷汞火帽,往煤堆一插,蓝烟冒。

雷汞!众人惊叫,四散。

我趁机抱起白如意,冲向船尾,翻身跃进小舢板,砍断缆绳。

轰——!煤舱炸,火球卷着黑煤冲上夜空,像给月亮戴了顶黑冠。

乌鹏被掀翻,惨叫随船身碎木一起飞。

小舢伴随爆炸浪涌,飘离大船。

火光照亮白如意脸,她眸里燃着两团金色:你又救我一次。

记账,下辈子还。我扯帆,风向渤海,浪头一个接一个,像黑狗扑食。

她坐不稳,跌我怀里,湿透的旗袍紧贴,曲线在火光里闪。

我低头吻她,唇舌缠斗,像要把彼此吞下去。

浪头打下,我们滚进舱底,木板窄,却刚好容下两具半死的身体。

她腿伤不能动,却伸手解我腰带:我想要个活的记忆......

我含她耳垂,声音被浪拍得破碎:给你。

潮水起伏,舢板像巨人的手掌,把我们托上又抛下。

她在我身下呻吟,指甲抠我背,血与海水混,咸到发苦。

巅峰那刻,她咬我肩,血味满口,像给彼此盖章:活过,爱过。

天蒙蒙亮,舢板已飘出海口,远处一艘灰白巡逻艇正破浪而来,舰头旗——曹锟私卫。

我暗骂,调帆欲走,艇上却鸣枪警告,喇叭喊:停船检查!

白如意撑起半身,脸色苍白:跳海?

水冷会抽筋,你腿不行。

我摸向舱底,捡起乌鹏落下的信号枪——只剩一发。

我低笑:金蝉脱壳。

我把舢板帆绳系死,让船顺风继续飘,自己背她翻身下水。

海水冰刀一样割伤口,我咬紧牙关,一手托她下颌,一手拿信号枪,潜进船底。

巡逻艇靠近,甲板空无一人,旗兵探头——

我抬手,信号弹穿帆,火光瞬起,油布帆地燎原。

艇上大乱,纷纷掉头救火。

我趁机背她,潜游向五十米外的一艘黑货轮——泰山号,挂德国旗,正缓缓南下。

我抓住锚链,两人贴船壁,像两只水鬼,喘息间都带着血沫。

货轮水手抛绳梯,我背着她攀,每一步都像有刀在骨缝里搅。

甲板上传来德语咒骂,我抬头,却见——

老猫!

他竟提前坐快艇上了这艘船,正叼雪茄,冲我咧金牙:三爷,又见面了。

他手一扬,七八杆长枪指我,扳机齐拉——

我背脊一寒,脚下绳梯晃,白如意指尖掐进我肩,血顺着她指甲流进我领口,像一条滚烫的小蛇。

老猫吐掉雪茄,踩灭,伸手进怀,慢慢掏出一件绿光莹莹的东西——

真翡翠白菜!

他把玩着,蝈蝈的红宝石眼在晨雾里闪光,像给死神点的灯。

跳,是死;爬,也是死。老猫笑,选吧,三爷。

我仰头,血水滴进睫毛,世界一片红。

绳梯在风中晃,像一条绞索,拴着我和白如意,也拴着半座北平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