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下意识摸自己戒指:金牙在这,那他嘴里那颗是谁的?
小桃花眯眼:“有人掉包,祸水东引。”
我后背发凉:更大的棋手,在下我们这盘棋。
出站口,一辆黄包车“吱”停,车夫递给我一张纸条:
【牙是假的,图是真的,想活命,来桃花照相馆。】
落款——张宗昌。
我手指一抖,纸条差点掉地上:他不是死了吗?
小桃花却笑:“死人写字,有趣。”
我苦笑:死人写字,活人跳坑。
桃花照相馆,位于天津日租界,门脸小,招牌旧,橱窗却摆着一张巨幅照片——
小桃花穿戏服,持桃花扇,梨涡浅笑。
我侧头看她:“你代言的?”
她摇头,眼神却柔:“我十六岁,在这里拍的第一张照。”
我恍然:原来,她的老巢在这儿。
推门,风铃响,柜台后坐着个老头,瞎一只眼,另一只却精亮。
他冲我们咧嘴,露出空洞牙床:“两位,拍照还是洗相?”
小桃花把戒指往柜台一拍:“洗图。”
老头摸戒指内壁,读到“图在,命在”,点头,拉动暗闩,
整面墙“咔啦”旋转,露出暗室——
昏黄灯下,一桌一椅,一部老式相机,镜头对准一张空凳子。
墙上钉着一张照片:张宗昌穿军装,嘴缺半牙,却笑得比活人还嚣张。
照片下,一行血书:
【李三,牙还我,图给你,命——自己留着。】
我盯着血书,牙龈发紧:“字写得真丑。”
老头却递上一封信,封口火漆,印的是——张宗昌私章。
我拆信,里面只有一张底片,对着红灯一照——
正是青岛布防图另一半,坐标、炮台、水位,一应俱全。
我手抖:“他真把图给我?为什么?”
老头哑声:“因为——他欠你一条命,也欠她一条命。”
他指小桃花,又指照片墙,
我这才发现,满墙照片,全是当年被张宗昌害死的戏班、商贾、学生,
桃花照相馆,原来是座灵堂。
老头摘下自己假眼珠,往桌上一放,眼珠里竟藏着微型胶卷——
第三层图?我直接跪了:套娃呢!
他声音沙哑:“图分三层,牙两层,眼一层,三层合一,才是真坐标。”
我头皮发麻:再往下分,是不是得拆骨头?
小桃花却跪地,冲老头磕头:“师叔,我回来了。”
我瞬间懂了:这老头,是她戏班仅存的长辈,也是张宗昌的——旧日琴师。
老头扶起她,独眼却盯我:“小子,牙在,图在,命也在,可愿娶她?”
我愣住,心脏“咚”一声,像被金牙砸中。
小桃花低头,耳尖红。
我舔舔戒指,咧嘴笑:“娶!但得先拜过这些照片——他们同意,我就签字画押。”
老头点头,从抽屉拿出两张纸:
一张婚书,一张转让书——
把桃花照相馆所有底片、设备、房产,全送给我。
我惊呼:“聘礼还是嫁妆?”
他笑:“是买命钱,也是买心钱。”
当夜,我们在照相馆暗室拜堂。
没有花轿,没有鞭炮,只有红灯、相机快门“咔嚓”一声,定格两张笑脸。
我把男戒套她手,她把女戒推到我指根,独眼老头当见证。
拜完天地,拜墙照片,我举杯冲满屋亡灵:“各位作证,从今往后,她的事,就是我的事;她的仇,就是我的仇。”
老头擦眼角,递上一只旧相机:“去把真图拍全,把张宗昌最后的脸——钉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