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雪夜盯玺(1 / 2)

子弹贴着我耳朵飞过去的时候,我正亲着一个女人。

“呯——!”

枪声像把刀子,把漆黑的前门大街劈成两半。我怀里的小桃红吓得一哆嗦,红唇咬在我舌尖上,血腥味“唰”地窜满口腔。我顾不上疼,一把将她推进戏楼子的后台,顺手扯下她鬓边那朵绢花——香味太冲,容易暴露。

“李三,你不是说今晚只偷心,不偷命吗?”小桃红拽着我袖子,手指冰凉。

我舔了舔嘴角的血,冲她乐:“把心揣好,命我先借走,明儿还你。”

第二颗子弹追着我话音过来,把门框崩出一个拳头大的豁口。木屑溅在我眉毛上,像烫了个梅花印。我矮身一滚,整个人贴地滑出三丈——燕子抄水,我最得意的那一招。再抬头,街对面屋顶上,三杆三八大盖同时拉栓,雪夜里那声音脆得吓人。

“五千大洋,活的更好,死的也收!”领头的排长嗓子劈了叉,显然已经让他热血沸腾。

我暗骂:杜青云这老王八,通缉令贴得比春联还快。

可我来不及回嘴,因为目标出现了——

前门箭楼底下,两辆铁轱辘军卡“嘎吱”停稳,车灯像两柄白剑,劈开雪幕。二十个日本宪兵跺着牛皮靴,护住当中一口黑漆大箱子。箱子长三尺、宽二尺,铜角包边,正面贴着交叉封条——“关东军密”四个字,红得发紫。

我眯眼一扫,心里“咚”地一声:没错,皇太极御玺。让溥仪那傀儡盖章用的“正统”龙钮,就在那箱子里。

我今晚原本只想带小桃红来看一场《贵妃醉酒》,顺嘴哄哄她:“明儿跟我去天津,听戏吃包子,再给你买对金镯子。”结果戏没开场,宪兵先登场。我李三虽然风流,却不想带姑娘一起挨枪子儿。于是我把她往帘子后头一塞,顺手扯过她腰间绣帕,团成一团,塞进自己怀里——带着胭脂味,待会儿也许能调包用。

“李三!走啊!”小桃红声音发颤。

“走?”我低笑,“姑奶奶,你男人今晚要飞。”

说飞就飞。我脚下一蹬,人上了戏楼子二层的飞檐。雪打得瓦滑,我却像壁虎,三窜两窜上了屋脊。身后枪声炒豆似的,子弹“啾啾”擦着瓦片蹦。我听见有人骂“八嘎”,有人喊“捉活的”,还有人拉枪栓拉脱了手——新兵蛋子,手冻僵了。

我俯身抓了一把积雪,在掌心压成冰球,屈指一弹——

“啪!” 铁壳车灯炸成白雾,整条街瞬间黑了一半。我趁乱跃下屋顶,半空里一个“燕子翻身”,斗篷展开像一面黑帆,轻轻落在第一辆军卡顶棚。脚底一沾铁皮,我立刻滑倒——雪太厚。整个人“刺溜”往前溜,脑袋差点撞上车前挡板。幸亏我胳膊长,一把抠住顶棚边缘,身体悬空,正贴在驾驶舱上方。

驾驶室里,两个宪兵正用日语骂街。我听不懂,但猜得出:车灯瞎了,老大肯定扣他们薪水。我屏住呼吸,右手摸出腰间薄刃——三寸长,韭菜叶宽,外号“燕子尾”,专挑锁筋。我反手握刀,沿顶棚缝隙轻轻一划,像裁纸一样豁开一道口子。风雪灌进去,俩宪兵缩脖子。我左手掏出小桃红那条绣帕,团成团,顺着口子丢进去——

绣帕里包着半块樟脑,加三钱迷魂药,戏班子姑娘用来晕色狼的。一会儿车厢里就“哈欠”连声。我脚下一勾,人翻上车顶,像猫一样蹲着挪到后车厢门。锁是德国铜挂锁,双簧片——我舌尖抵着齿背,发出一声轻“嗒”,细铁丝探进去,三点头,两颤尾,“咔哒”——开了。

车厢里漆黑,我掏火折子一晃,目光正对上那口黑箱子。铜角在火光里闪,像嘲笑我:敢动?我伸手去摸,指尖刚碰上封条——

“别动。”

声音清冷,从黑暗最深处钻出来。紧接着,一管硬邦邦的东西抵在我后腰——不是步枪,是撸子,短而小,却足够在我肚子上开个朝天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