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大哥你!你走了!谁来照顾爹?谁来照顾小花?!”
“别给我说让世勇去!世勇纯良,就是一个老实人,去是那等地方,还不被人给耍死?”
“我家世强就不一样了!从小就在外面摸爬滚打,经历的事情可比世勇多多了!寻常人家,就骗不到他!”
“于情于理,都应该让世强去!”
这一番话,说的方先公是哑口无言。
确实!
他家里面,能够出力的孩子,就只有世勇了。铁蛋比方言还小。怎么可以服徭役?
世勇纯良,只知道傻傻的干,要是去服徭役,真的可能会被骗去干最危险的活。
世强确实不一样,早早就出了社会,在江陵城里也摸爬滚打了一段时间,算是经验丰富了!
老三说的话,让他无法反驳。
王氏回了娘家,家中能够照顾爹的长辈,就只有他了。除非他爹愿意搬到老三家和老二家去住。
眼见大哥被自己驳倒,方先明心中一松。
世强啊!别怪爹!
言哥儿对我们家太好了!爹得讲良心!爹不得不做啊!
“我说,这个徭役!没你们想的那么可怕!”
此话一出,堂屋内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方先正身上。有担忧,有决绝,有关切。
方先正看着为自己争得面红耳赤的兄长和弟弟,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又哭笑不得。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爹,大哥,三弟,你们别争了。”
方先正的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轻松!
“这徭役,我去。”
“啥?!”方先公眼珠子一瞪,差点跳起来,“二弟!你读书读糊涂了?那地方是你能去的吗?”
方先明也急了:“二哥,使不得啊!”
方承薪更是眉头紧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方先正看着家人激动的反应,无奈地笑了笑,抬手虚压了一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因为这次征发的所有徭役,负责调度管理的是狗蛋。”
“……”
堂屋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方先公张着嘴,脸上的肌肉僵硬着。
方先明眨巴着眼睛,一脸茫然。
方承薪拿着烟袋的手悬在半空,烟丝都快掉出来了。
狗蛋?一个十三岁的孩子?管着一千多号人的徭役?
是他们耳朵出问题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虽然他们知道方言很有能力。
拜师柳公,创造造纸坊,甚至连诗都会做。
但是这是什么?
是徭役啊!
一个包含一千多号人的徭役啊!
一千多号青壮劳力!那力量都足够扯旗造反的了!
官府是心多大,才能放心交给一个半大孩子管?
看看你方先正在说什么?难道是最近读书压力太大?开始胡言乱语了?!
方先公好不容易缓过来,用着严肃的目光看向方先正。
“二弟!我们都知道狗蛋有本事,可是这徭役的事情,关乎我们湖广所有百姓,官府怎么可能会放权。不要想用此话将欺骗我们”
“你别想着骗我们放弃,然后你自己去!”
一旁的方先明也凝重了神情,点头说道。
“对!二哥!你是我们家的读书种子,不必拿这种谎话骗我们。”
眼见众人不信,方先正的胸中那口气一时都上不来了。
是真的啊,是真的!你们要信我啊!是狗蛋亲口说的。
他苦笑的说道。
“千真万确。此事背后牵扯颇多,秦家、李家,甚至知府衙门、县衙都有参与。言儿他……唉,总之,我去服徭役,并非去受苦,或许还能当上大爷呢!”
他这话说得含蓄,但信息量巨大。
方先公和方先明面面相觑,依旧觉得如同天方夜谭。
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指挥上千人修城墙?
这画面太美,他们实在不敢想象。
看向方先正的眼神,不由得带上了一丝尊重。
二弟(二哥),为了不让他们为难,居然还编的有模有样的!
真是难为他了!他以前从来都不撒谎的!
方承薪深吸了一口气,浑浊的老眼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沉默了片刻,最终,烟杆子在桌角重重一敲,做出了决定。
“好了!都别争了!”方承薪一锤定音,“老三说的有理,这次徭役,就要让世强去!”
他看向还想说什么的方先正,摆了摆手:“先正,你的心意爹明白。但你是读书人,功课要紧,柳公那里不能耽搁。既然言哥儿在里面……有门路,世强去了也不会吃亏,就这么定了!”
方先明闻言,立刻挺直了腰板:“爹放心!我一定给世强交代好,让他把徭役服好,绝对不会因此事牵连二哥!”
方先正口中是有万语千言想要说出。
但是每当准备开口,迎接他的就是兄弟老爹那“溺爱”的眼神。
见状,便知道再争无益。
父亲和兄弟们是铁了心要保护他这“读书种子”了。
他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重新坐了回去。
他说的是真话啊!为什么大家就是不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