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远处,方言,正站在一个土堆上,搭建了一处凉棚。凉棚视野囊括工地的所有地方。
他正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
虽然其态度松懈,但是工地依然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莫名的让他放心。
他身边,那个叫王刚的悍勇车夫如同铁塔般护卫左右,而方承祖则背着手,在一旁眯着眼看着,脸上是既肉疼又期待的矛盾表情。
周文渊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默默地看着。
他看到方言从土堆上跳下来,跑到一处正在挖掘地基的地方,对着负责的工头比划着什么,那工头先是疑惑,随即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他还看到,江陵知县张秉衡竟也乘着轿子来了,与许茂才和方言凑在一起交谈了几句,脸上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笑容。
这一切,都与与他想象中的截然不同。
没有欺压,没有怨声载道,反而有一种众志成城的凝聚力。
“原来,我大齐朝也有这番景象!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就在此刻,他明白了齐修远和秦中穆为何如此看重方言。
此子之才,在经世致用,在于能搅动风云,能实实在在为百姓谋一条生路,为这僵死的大齐朝,注入一丝活力。
方言!和官场上的那些人,不一样!
他可以改变大齐!他一定是改变大齐的那个人!他能办到!
“回衙。”周文渊放下车内的窗帘,沉声道。
“大人,不去见见方公子?”段子明问。
“不必了。”
周文渊靠在马车里,闭上眼,神情肃穆。
“本府坐镇府衙,替他稳住后方,扫清障碍,便是最好的支持。”
他顿了顿,仿佛是对段子明说,又仿佛是对自己忠告:
“赵德海只是被调走,并没有罢官。首辅那边的反应虽然不会大,但是该扛起的担子,我要扛着啊!”
“走!回府,我要写信给次辅大人!”
“要扛下首辅的压力,就必须让清流出死力才行!”
熟话说,再一再二不可再三。
方言三番两次的和杨党作对。恐怕已经上了杨党的清算名单。
想要保下他。只有如此才行。
段子明微微一愣!
周文渊在朝中,说是清流,却又不是清流。
他这清流和次辅那边的清流不一样。
自上任知府以来,他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次辅大人。
这联系次辅,要让清流出死力,那付出的代价肯定不小。
而知府大人唯一的能够付出的。
就是他将自己的把柄交于次辅,然后受制于次辅。
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值得他这样做。
他回头看向了那片欣欣向荣的工地。
看着那些工人们,在方言面前被训,却点头哈腰一脸幸福的表情。仿佛明白了什么。
而在工地上,方言似有所觉,扭头望了一眼远处消失的马车,若有所思。
“老帮菜,”他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方承祖,“瞧见没?咱们的知府大人,好像开窍了。”
方承祖看着热火朝天的工地,再想想投进去如流水般的银子,捂着胸口,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开窍个屁!老子只看见我的棺材本在哗哗地往外流!你小子要是搞砸了,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方言哈哈一笑,折扇“唰”地展开,“翩翩才子”四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嘿!小爷我这生意要是亏了!就跟你姓!”
方承祖:“!!!!”
竟有这等好事?
不对,这话怎么感觉有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