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紫悦推开门时,铁锈味的阴风卷着朽木气息扑面而来。茶小果的帆布鞋踩碎地板上的玻璃碴,发出脆响在空荡的前厅回荡。正前方的穿衣镜蒙着厚厚的灰,镜中似乎有团黑影在蠕动。
抓紧我的手。幽紫悦的声音压得很低,指尖触到同伴冰凉的掌心。茶小果的发梢蹭过她的脖颈,带着细微的颤抖。走廊两侧的油画突然开始渗水,画中人物的眼珠诡异地转向她们,水渍在画布上晕开,像无数流泪的眼睛。
突然,头顶传来木板断裂的吱呀声。茶小果猛地抓住她的胳膊,指甲掐进布料——天花板垂下的吊灯链条正在缓慢转动,昏黄的光晕里,她们看见二楼栏杆后闪过一片惨白的裙角。
别抬头。幽紫悦拽着同伴往右侧的书房躲,门轴转动时发出指甲刮擦玻璃似的锐响。书架上的书突然集体坠落,哗啦啦砸在地上堆成小山,其中一本烫金封面的相册翻开着,里面全是没有面孔的人像。
茶小果的尖叫卡在喉咙里——那面穿衣镜不知何时变得锃亮,映出她们身后站着个穿白裙的佝偻身影。
幽紫悦攥着生锈的黄铜门把手,指节泛白。茶小果躲在她身后,粉色发绳随着颤抖的动作轻轻晃悠,鼻尖几乎要贴上前面人的后背。吱呀——木门轴发出垂死的呻吟,扬起的灰尘在夕阳最后一缕金光里翻滚,像群不安分的幽灵。
霉味混着朽木气息扑面而来时,茶小果突然地跳起来,攥着幽紫悦衣角的手更紧了:有、有东西跑过去了!幽紫悦打开手机电筒,光柱刺破黑暗,照亮墙角窜过的灰影——不过是只肥硕的老鼠。别怕,她声音很稳,脚下却踢到个空罐头,哐当声在空旷的大厅里撞出回声,惊得梁上几只蝙蝠扑棱棱飞起。
蛛网在头顶摇曳,茶小果盯着那些黏腻的丝线,总觉得像无数双垂落的手。幽紫悦已经走到楼梯口,手电光扫过剥落的墙纸,露出底下泛黄的报纸残片。这里以前是孤儿院。她忽然开口,指尖拂过扶手上模糊的刻痕,传说三十年前有个小女孩在阁楼失踪了。
别讲了!茶小果的声音带着哭腔,这时楼梯转角突然传来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人踩空了台阶。两人同时噤声,手电光剧烈晃动,照亮一阶阶布满裂缝的台阶。幽紫悦深吸口气,正要迈步,茶小果却突然拽住她:你看!
二楼栏杆上,不知何时多了个破旧的布娃娃,玻璃眼珠在暗光里反射出诡异的光。方才明明什么都没有。幽紫悦的心猛地一沉,正要说话,那娃娃突然歪了歪头,嘴角咧开的弧度像是在笑。茶小果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只发出嗬嗬的抽气声,而幽紫悦清楚地看见,娃娃身后的阴影里,缓缓伸出了一截苍白的手指。
残阳把鬼屋的影子拉得老长,朽木大门在阴风里吱呀作响。幽紫悦攥着手电筒走在前头,紫色发尾扫过布满蛛网的门楣,听说这里以前是停尸房。她突然回头,吓得茶小果手里的桃木剑掉在台阶上。
别、别吓我!茶小果的马尾辫都在发抖,却还是捡起剑紧紧抱在怀里。霉味混着尘土扑面而来,手电筒光束在斑驳的墙纸上晃出狰狞的人影,像是无数只手从墙缝里伸出来。
一声脆响,茶小果踩碎了地上的枯骨,她瞬间脸色惨白,死死拽住幽紫悦的衣角。幽紫悦皱眉踢开脚边的骷髅头,忽然指向走廊深处:你看那是什么?
尽头的梳妆台上,一面铜镜正幽幽发亮。茶小果刚要凑近,镜中突然映出个穿着嫁衣的披发女人,腐烂的手指地按在玻璃上。两人同时尖叫起来,手电筒光束剧烈摇晃,照亮了从天花板垂下的绞索——原来她们不知不觉走进了上吊的房间。
快跑!幽紫悦拉起茶小果往侧门冲,身后传来嫁衣布料拖地的窸窣声。茶小果的帆布鞋沾满了黏腻的黑泥,她边跑边哭:我说不来的嘛!话音未落,整座房子突然剧烈震颤,所有门窗地关死,只有那面铜镜还在黑暗里闪着诡异的光。
子时的阴风吹过破败的古宅,朱红大门在吱呀声中缓缓洞开。幽紫悦踏着七星步踏入庭院,手中紫竹拂尘轻扫,扬起的符纸如紫蝶般贴在廊柱上,瞬间封住四处游走的阴气。
咯咯——二楼传来裂帛般的笑声,白衣女鬼倒垂在房梁上,枯瘦的手指抓着腐朽的木椽,长发垂落如墨瀑,遮住大半张溃烂的脸。她猛地张口吐出青灰色瘴气,直扑而来。
幽紫悦不退反进,左袖翻出三张紫符,右手拂尘柄在掌心一旋,竟化作寸许长的紫竹剑。敕令!她指尖燃符,紫火顺着剑刃游走,剑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剑光与瘴气相撞的刹那,她足尖点地旋身跃起,剑穗上的银铃发出清越声响,震得女鬼尖叫着后退。
执念太深,终成怨鬼。幽紫悦踏在横梁上,衣袂翻飞如暗夜紫莲,你夫家早已举家搬迁,当年抛尸井中的并非你独子,而是你误杀的侍女。她忽然扬手掷出一物,那是半块染血的银锁,正是女鬼生前为幼子打造的长命锁。
女鬼抓住银锁的瞬间,周身怨气剧烈翻涌,白衣下的皮肉竟渐渐显出生前模样。幽紫悦趁机咬破指尖,将血珠点在紫竹剑上:尘缘已了,随我往生去吧!剑光大盛如旭日,她手腕翻转画出往生结,金光穿透女鬼虚幻的躯体,将其层层缠绕。
额..女鬼的呢喃消散在风中,身影化作点点萤光,被紫符牵引着飘向天际。古宅的阴风骤然停歇,檐角铜铃重新发出清脆声响。幽紫悦收起紫竹剑,拂尘扫过满地符灰,转身时看见井台边生出一株白色山茶,花瓣上还沾着晶莹的露珠。
残月下的古宅透着腐木气息,幽紫悦踩着碎砖走进正厅时,那团蜷缩在梁上的惨白影子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她墨色道袍无风自动,桃木剑在掌心转了个利落的弧光,剑穗上的紫晶铃铛却纹丝不动——阴气太重,连声响都被吞噬了。
盘踞百年还不知足?她声音清冽如冰,指尖夹着的朱砂符纸突然燃起幽蓝火苗。那鬼影猛地膨胀成丈高黑影,青黑指甲刮过梁柱,木屑如暴雨般砸落。幽紫悦侧身避开袭来的阴气,剑刃划破空气时带出一串金色符文:此宅早已超度三次,你这执念不散的怨魂,当真要魂飞魄散才甘心?
黑影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化作无数蝙蝠状的黑雾扑来。她不闪不避,突然咬破指尖,将血珠点在眉心紫印上。刹那间道袍上的暗纹亮起紫光,如网般罩住整座厅堂。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她踏罡步斗,剑指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