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渐渐拔高，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下来，砸在照片上：“裴毅，我恨啊！我恨你爸妈的狠心，恨他们把我的孩子当垃圾一样丢出去！也恨你……”
裴毅的肩膀猛地垮了下来，他放下文件，走到她身边，想去握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了。
他的眼睛通红，声音哽咽：“我知道，我知道你恨我，当年我没保护好你们，是我没用，可我后来和家里断绝关系了，到处找你，找念念，从来没有停止过。”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旧钱包，里面夹着一张小小的照片，是念念百天时的合影，照片边缘都被磨破了，“我从来没放弃过找他。”
他怎么舍得放弃，那是他和爱人的孩子啊。
陈珈宜看着那张照片，眼泪流得更凶了。
她怎么会不知道，裴毅这些年的苦，可当年的痛太深了，深到她连提起裴家，都觉得心口发疼。
“我和你离婚，不是因为不爱了。”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是因为我怕，我怕看到你，就想起念念被丢的那天，想起你妈那张刻薄的脸，我怕我控制不住，会恨你一辈子。”
裴毅蹲下身，抬头看着她，眼眶里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已经和裴家彻底断了，以后再也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他，伤害到你。”
陈珈宜拿起那份资料，指尖抚过裴安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
照片里的他站在阳光下，身边站着谢影和星星，嘴角带着浅淡的笑，眼神干净又纯粹。
她的心慢慢软了下来，四十多年的恨，在看到儿子安好的那一刻，终究抵不过血脉相连的牵挂。
“他反应慢。”她轻声说，像是在对裴毅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他现在身边有谢影，有星星，过得很好。”
裴毅点头，声音温柔：“嗯，他现在过得很好。”
陈珈宜看着他，又看了看照片上的裴安，眼泪还在流，嘴角却慢慢勾起一个浅淡的笑容。
她伸手，轻轻握住了裴毅的手，这双手，曾经因为没能保护好她和孩子而颤抖，现在，却因为要守护孩子而变得坚定。
-
谢影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过最后一条调查结果，眉头拧成了死结。
屏幕上显示“陈珈宜”三个字，就是最近暗中调查裴安背景的人。
谢影已经猜测个大概，他不知道要不要告诉裴安。
陈珈宜没有任何恶意，所有的调查方向都围绕着裴安的童年、这些年的生活轨迹，甚至细致到他喜欢吃的菜。
字里行间都是小心翼翼的试探，没有半分敌意。
他关掉手机，抬头看向客厅。
裴安正坐在地毯上，陪着星星搭积木，星星把一块蓝色的积木举得高高的，奶声奶气地喊：“爸爸，这块放这里，搭个大房子，我们三个人住！”
裴安嘴角带着浅淡的笑，伸手接过积木，动作慢半拍地往城堡顶端放，指尖微微有些抖，没放稳，积木“哗啦”掉了两块。
星星咯咯笑：“爸爸好笨哦！”
裴安也不恼，只是低下头，重新捡起积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