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我来到秦岭深处的青溪镇已经整整七天了。这七天里,我感受着这座小镇的宁静与古朴,仿佛置身于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直到第七天,我才终于见到了镇文化站的老周。他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人,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容。当我走进文化站的那一刻,他热情地迎接了我,并将我带到了他的办公室。
在老周的办公室里,我看到了一本泛黄的书籍,它静静地躺在桌子上,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老周小心翼翼地将它拿起,然后轻轻地推到了我的面前,说道:“这就是你要找的《青溪志》。”
我凝视着这本古老的书籍,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这本书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纸张泛黄,字迹也有些模糊不清,但我能感觉到它所蕴含的历史和文化价值。
“你要查1987年的事?”他用茶缸盖拨拉着书页,指节敲在一行铅笔字上,“县志只记了句‘鹰嘴崖村因灾迁出’,可具体咋迁的,没头没尾。”
窗外的雨丝如同细密的珠帘一般,斜斜地扫过老街的青瓦。这些青瓦经历了岁月的洗礼,显得有些斑驳,但依然顽强地覆盖在屋顶上,为
我静静地坐在窗前,凝视着窗外的雨景,思绪渐渐飘远。突然,我想起了随身带着的笔记本,于是伸手从包里摸了出来。
这个笔记本是我半个月前在省图书馆偶然翻到的一本旧报纸,当时觉得有趣,就顺手夹在了笔记本里。我打开笔记本,那张旧报纸静静地躺在里面,仿佛在诉说着过去的故事。
这是一份1987年的《秦岭日报》,社会版的头条标题被茶渍泡得模糊不清,但我还是能勉强辨认出几个字:“青溪镇鹰嘴崖村二十户村民失联,工作组排查七日无果……”
看着这个标题,我的好奇心被彻底激发了起来。二十户村民怎么会突然失联呢?工作组排查了七天都没有结果,这其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呢?
“我就是冲这个来的。”我说。
张守山是在第三天早上出现的。
他的身影在晨曦中显得有些佝偻,那半人高的竹篓压在他瘦弱的背上,仿佛随时都会将他压垮。竹篓里装满了各种工具和物品,随着他的步伐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他的裤脚被夜露浸湿,湿漉漉的贴在脚踝处,裤管上还有一个明显的破洞,露出了小腿上深褐色的疤痕。那疤痕狰狞而丑陋,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我爹说,鹰嘴崖的地缝里藏着‘山神的眼’。”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被晨风吹过的破旧风铃,带着一丝沧桑和疲惫。他往地上啐了一口,然后把砍刀扛在肩上,那砍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让人不禁心生畏惧。
“跟我走,我带你们看最接近真相的地方。”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坚定,似乎对那个所谓的“山神的眼”充满了信心。说完,他转身朝着鹰嘴崖的方向走去,步伐虽略显蹒跚,但每一步都显得异常坚定。
山路崎岖难行,比张守山预想的还要艰难许多。前一夜的雨水使得泥土变得异常松软,一脚踩下去,仿佛能陷进去半只脚。而道路两旁的野竹和荆棘更是交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挡住了去路。张守山挥舞着手中的砍刀,不断地劈砍着这些障碍物,火星四溅,仿佛在与这片山林进行一场激烈的战斗。
“五十年前,这路可是能走马车的啊!”张守山停下手中的动作,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感慨地说道。他的目光越过层层叠叠的山峦,遥望着山坳里的鹰嘴崖村。那个小小的村庄,静静地坐落在群山环抱之中,宛如一颗被遗忘的明珠。
“鹰嘴崖村总共就二十户人家,而且都姓陈。我娘嫁过来的时候,我还小呢,跟着她去给村里的陈寡妇送过鞋样。”张守山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那时候,陈寡妇家的狗剩可调皮了,追着我跑,嘴里还呜噜呜噜的,好像在说些什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沿着山路前行。走了一段路后,张守山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前停了下来。这块岩石表面光滑,上面镶嵌着半块磨盘,磨盘的边缘还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陈”字。然而,由于岁月的侵蚀和苔藓的啃噬,这个字已经只剩下了半截。
“这就是工作组找到的唯一物证。”张守山用砍刀小心翼翼地刮开覆盖在磨盘上的苔藓,露出了奇怪不奇怪?这石磨怎么会滚到山沟里去呢?而且,碾盘上还沾着黑煤渣。”他皱起眉头,似乎对这个发现感到十分困惑。
“陈铁匠家是烧煤的,可村里其他人家都是用柴火的啊。”张守山喃喃自语道,目光凝视着那块磨盘,仿佛想要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雨雾渐浓。我蹲下身摸了摸磨盘,凉意顺着指尖窜上来,带着股若有似无的硫磺味。
村址在一片齐腰深的荒草里。
张守山指着最高处的老槐树:“当年这树就在井边。陈寡妇总在这儿洗衣裳,狗剩蹲在树底下玩泥巴。”树干上还挂着块褪色的红布,风吹过,布角扑簌簌响,像谁在轻轻扯它。
“我十二岁那年,偷偷跟在我爹后边上了山。”张守山的声音低下去,“泥石流冲垮了半面坡,露出些房梁和碎砖。我翻到个地窨子口——陈铁匠家的,藏在柴房底下。”
地窨子?我心头一紧。县志里提过,秦岭山区旧俗,富户会在屋下挖地窨子藏粮、银钱。
“我用树枝捅了捅,掉出个铁皮盒。”张守山的眼睛亮了,“里面装着银元,还有封信——陈铁匠写的,说要攒够钱,带媳妇去西安看西医。他媳妇有肺痨,咳嗽得整宿睡不着。”
“后来呢?”
“后来工作组来了,说滑坡掩埋了村庄。可陈铁匠家的地窨子要是被埋了,银元和信咋会在泥石流里?”张守山踢了踢脚边的碎瓦,“更怪的是,村里其他人家的地窨子都没找到。有人说,陈铁匠藏了值钱的东西,招了祸;也有人说……”他顿了顿,“地窨子通着阴河。”
镇西头的茶摊支在老槐树下。王瞎子坐在马扎上,面前摆着个缺角的茶碗,碗里飘着几片野菊花。
“你身上有鹰嘴崖的土味。”他突然开口,枯瘦的手指搭在我腕间,“硫磺味,混着腐叶。”
我吓了一跳。他瞎了,怎知我在鹰嘴崖挖过土?
五十年前,那时候的我还年轻,刚刚开始在鹰嘴崖当学徒。鹰嘴崖是个偏僻的地方,山高路远,但那里有一位技艺高超的老师傅,我就是跟着他学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