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彩只觉体内五彩灵力彻底消失不见，龙鳞隐去光泽，龙角缩回皮肉，连带着那身傲人的化神修为，尽数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封印在神魂深处。
她踉跄着跪倒在地，双手撑着冰冷的地面，指尖传来的粗糙触感陌生而真实。曾经能撕裂山石的利爪，此刻只是一双纤细柔嫩的凡人手掌；曾经能震慑万兽的龙吟，如今连一声清脆的呼喊都显得虚弱。
“小彩！”冰辰连忙上前扶住她，冰魄短刀上的寒气下意识地涌动，却又怕冻伤此刻毫无灵力护体的她，只能小心翼翼地放缓力道，“你怎么样了？”
小彩抬起头，金色的竖瞳已变回清澈的杏眼，只是眼底还残留着一丝茫然。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沉重而脆弱，一阵微风掠过，竟让她打了个寒颤。这是她开始修炼之后至今，从未有过的畏寒之感。
“我没事。”她声音沙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那里曾经覆盖着细密的鳞片，如今只剩光滑的肌肤，“修为……真的全没了，只剩淬体初期的底子。”
冰辰握紧冰魄短刀，周身寒气涌动，却不敢轻易出手。
他看着小彩的鳞片渐渐隐去，金色竖瞳变回澄澈的杏眼，周身那股威慑万物的神龙气息彻底收敛，只剩下一个身形单薄的少女，忍不住低声道：“小彩，真的要这样吗？若中途遇到什么……”
小彩抬手按住他的手臂，声音带着刚失去力量的虚弱，却异常坚定：“通天楼主说过，轮回劫的真谛在于‘共情’。我曾经是蛇，是蛟，是五彩神龙血脉的继承者，却从未真正做过‘人’。这一次，我要以凡人之躯，走一遍凡途，懂一遍人心。”
三尾狐蹭了蹭她的手心，狐火微弱地跳动着，然后焦躁地在她脚边打转，毛茸茸的尾巴扫过她的裤腿，发出低低的呜咽声，似在担忧；独角鹿昂首嘶鸣，独角上的灵光黯淡了许多，显然是感应到主人的变化，变得不安起来， 却依旧忠诚地守在她身侧。
冰辰握紧了冰魄短刀，警惕地环顾四周。奈何渡地处阴阳交界，四周游荡着无数阴魂，平日里他们凭借灵力尚可自保，如今小彩沦为凡身，稍有不慎便会遭遇不测。“我们先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落脚。”
小彩点了点头，挣扎着站起身。刚走两步，便因身体失衡再次踉跄。她早已习惯了御空飞行或龙形奔袭，此刻用凡人的双腿行走，竟然显得有些笨拙。
冰辰见状，默默放慢脚步，始终与她并肩，用自己的冰系灵力在她周身形成一层薄薄的屏障，抵御着四周的阴寒之气。
她转身望向奈何渡对岸的人间烟火，那是一座名为“青禾城”的小城镇，炊烟袅袅，人声隐约。没有灵力护体，阴风刮在脸上如刀割般疼，她裹紧了身上简单的粗布衣裙，一步步踏入了凡世的边界。
冰辰望着她纤弱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将三尾狐和独角鹿安置在城外的隐秘山谷，自己则化作一道冰影，远远跟在后面。他不敢太靠近，只能在暗中守护，这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事。
青禾城面积不大，以种植青禾稻闻名，是方圆百里有名的粮仓。城中百姓大多数都是淳朴的农夫。小彩进城时，城门旁正围着一群人，在低声议论着什么。她凑过去一听，才得知城外的黑风山近来出现了妖怪，夜夜下山掳走村民，城主几次派出兵丁进行围剿，但每次都死伤惨重，如今闹得城中人心惶惶。
她身无分文，又无灵力，只能找了个废弃的破庙暂且落脚。夜里，寒风从破窗灌进来，冻得她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