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掀起她的衣袂,赵虎这才发现,姑娘绣着缠枝莲纹的裙摆上,别着一块金翅蜂鸟的令牌,正随着暮色流转着微光。他挠了挠头,忽然想起有人说这姑娘看着纤弱,最近却总爱在夜里往城墙根的草丛里钻——如今想来,这哪是钻草丛啊,只怕是早把城墙下的虫蛇鼠蚁,都排查了个遍…
等士兵们从树洞里拖出那只足有脸盆大的青紫色飞蛾时,武木瑾已经蹲回第七十三块城砖旁。她用指尖在砖缝里轻轻一抠,掏出粒芝麻大的黑色虫卵,随手弹进风里:“灵兽殿的人手段还这么下作…幸亏有狐女提醒!不过,话说回来,蝉蜕藏得再深,也瞒不过……嗯,瞒不过细心人。”
夜风里,似乎有极轻的蛇信吞吐声,混着远处士兵的欢呼,消散在渐浓的夜色里。
……
狐女此刻正坐在军营某处屋顶上晒月亮。月光下,她的模样娇媚动人,就是偶尔会不自觉地吐吐舌尖,像在探测周围的气味——这是从身边这只三尾狐被驯服开始,就潜移默化养成的习惯。
“嘶……”她对着月光晃了晃手腕,那里还缠着一圈淡青色的伤痕,这是上次硬接幽魂教长老一记鬼火时留下的印记,摸了摸身边躺着睡觉的三尾狐,身上柔软的毛发:“看来,还得多找些方法,对付这些阴魂不散的东西…”
正嘀咕着,院墙外忽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紧接着是副将赵虎的大嗓门:“都给我轻点!这可是狐女姑娘特意叮嘱要好好养的‘宝贝’,磕坏了一根毛,我扒了你们的皮!”
狐女耳朵动了动,从屋顶翻下去,稳稳落在墙角。只见赵虎正指挥着两个小兵,小心翼翼地抬着个半人高的木笼子,笼子里塞着只……灰扑扑的大公鸡。
那公鸡羽毛乱糟糟的,一只眼睛半睁半闭,看上去蔫头耷脑,唯独头顶那撮红冠子倒是挺精神,正随着笼子的晃动一点一点的。
“赵大哥,这是?”狐女绕着笼子转了两圈,鼻尖动了动,闻到了股熟悉的味道——是她前几天让士兵去城外山里抓的“啼魂鸡”。据说这鸡的叫声能驱散低阶幽魂,她想着正好补充点对付幽魂教的“秘密武器”。
赵虎一拍大腿:“狐女姑娘您可算来了!这鸡邪门得很,抓回来时还活蹦乱跳的,一进军营就开始装死,刚才我让小兵给它喂米,它居然一口把木勺啄下来了!”
话音刚落,笼子里的大公鸡忽然支棱起脖子,对着狐女“喔喔”叫了两声,声音嘶哑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狐女盯着它看了半晌,忽然“噗嗤”笑出声:“我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这不是山里那只总偷农户鸡蛋的‘鸡霸王’吗?上次我的三尾狐趴地上晒太阳,它还追着啄了三里地。”
赵虎脸都白了:“啊?那这玩意儿还能用吗?我看它除了能啄勺子,也没见有啥本事啊。”
正说着,笼子里的公鸡突然扑腾起来,翅膀拍得木笼“砰砰”响,同时发出一阵极其凄厉的叫声。那声音尖得能刺破耳膜,院子里正在巡逻的士兵都捂着耳朵直皱眉。
更奇特的是,随着它叫起来,狐女手腕上的伤痕突然泛起青光,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依旧残留的幽魂教阴气,正像被太阳晒的露水一样快速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