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法坛后方转出四名身材异常高大魁梧、身着金边黄袍、面无表情的“护法僧”。他们眼神空洞,步伐沉重,周身散发出的并非佛力,而是一种冰冷僵硬、却又力量磅礴的诡异气息,竟像是被特殊祭炼过的傀儡!
四名护法僧同时出手,蒲扇般的大手带着恶风,直抓玄奘师徒!劲风凌厉,显然是要下死手!
“师父小心!”陈默低喝,指尖琉璃光华一闪,便要出手。
“悟空。”玄奘却淡然唤道。
“得令!”孙悟空早已憋了一肚子火,狞笑一声,不闪不避,反而迎了上去!他身形一晃,快如鬼魅,避开抓来的大手,覆盖着暗金微光的拳头如同雨点般,精准无比地轰在那四名护法僧的胸膛、关节等要害之处!
砰!砰!砰!砰!
四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那四名看似强悍的护法僧,动作猛地一僵,如同被抽掉了发条的玩偶,眼中空洞的光芒瞬间熄灭,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砸起一片尘土。他们体表的邪异波动被孙悟空那蕴含着一丝归墟意韵的混沌之力瞬间瓦解,露出了内部并非血肉、而是某种漆黑木质与金属混合的诡异材质!
竟是四个傀儡!
信众们何曾见过这等景象,顿时发出一片惊呼,吓得连连后退,看向那“高僧”的目光也带上了恐惧与怀疑。
那“高僧”见最大的倚仗被瞬间破去,脸色煞白,指着玄奘三人,色厉内荏地尖叫道:“你…你们竟敢毁我护法伽蓝!弥勒佛祖绝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
话未说完,玄奘目光一凝,并未动手,只是双掌合十,轻声诵念:“唵、嘛、呢、叭、咪、吽!”
六字大明咒化作实质般的金色梵文,如同六颗小太阳,瞬间印在那“高僧”身上!
“啊——!”那“高僧”发出一声凄厉非人的惨叫,周身冒出滚滚黑烟,那宝相庄严的皮囊如同蜡像般融化脱落,显露出内部一个扭曲的、由无数怨魂碎片与晦暗能量强行糅合而成的丑陋邪灵本体!
信众们看得清清楚楚,顿时发出一片惊恐欲绝的尖叫,信仰崩塌的恐惧瞬间席卷了他们!
那邪灵惊恐万分,化作一道黑烟就想遁走。
“哪里走!”孙悟空岂容它逃脱,张口一吐,一道凝练的混沌之气后发先至,如同利箭般洞穿了那团黑烟!
嗤啦一声,邪灵发出一声最后的哀嚎,彻底烟消云散。
法坛上下,一片死寂。方才的狂热与喧嚣荡然无存,只剩下无数信众呆若木鸡的脸和信仰破碎后的茫然与恐惧。
玄奘看着这一切,眼中悲悯更甚。他朗声道:“诸位可见,此非真佛,实乃邪魔。前路险恶,切莫再轻信盲从,速速归家去吧。”
一些信众如梦初醒,哭喊着掉头就跑。但仍有许多人眼神挣扎,似乎那长期的蛊惑并非轻易能摆脱,呆立原地,不知所措。
玄奘不再多言,转身继续西行。陈默与悟空跟上。
经过此番变故,沿途那种狂热的氛围似乎淡去了些许,但空气中那甜腻的香火味和无形的压力却并未减少,反而更加凝重。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更高的地方,冷冷地注视着他们这只“闯入”蚁群的“异类”。
又行了半日,翻过一道山梁。
前方景象豁然开朗,却也让三人同时停下了脚步,面色凝重到了极点。
只见远处群山环抱之中,赫然矗立着一片巍峨壮观、金光万丈的寺院建筑群!
琉璃铺顶,金瓦耀目,宝塔林立,钟楼高耸!阵阵梵唱佛号如同海潮般从中传出,响彻云霄,无数祥瑞霞光环绕飞舞,龙天护法虚影时隐时现!那冲霄的佛光宝气,那庄严神圣的景象,竟与传说中的灵山雷音寺有着七八分相似!
若非早知有诈,乍见之下,只怕真会以为西方灵山就在眼前!
寺院山门之上,一块巨大的金匾,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
小雷音寺!
山门之前,广场开阔,人流如织,虔诚的跪拜者绵延数里,香火之鼎盛,远超任何一座真正的千年古刹!
然而,在玄奘的慧眼、陈默的混沌瞳、悟空的火眼金睛之中,这无比“神圣”的景象之下,却隐藏着令人心悸的真相。
那万丈佛光,绚烂却冰冷,缺乏真佛的慈悲与温暖,反而透着一种机械的、虚假的炫耀。那阵阵梵唱,虽宏大却呆板,如同无数张唱片在同一时刻播放着相同的旋律,没有灵魂的波动。那祥瑞霞光与护法虚影,更是能量营造出的幻象,透着一股子匠气与虚伪。
整座寺院,就像一个精心搭建的、巨大无比的舞台,华丽炫目,却毫无生机,更深处,则涌动着令人不安的、贪婪而冰冷的邪异暗流。
“好…好大的排场…”孙悟空都忍不住咂舌,随即呲牙,“真是下了血本来骗!”
陈默深吸一口气:“幻术至此,已近乎以假乱真。若非早存警惕,心神稍弱之辈,只怕顷刻间便会沦陷。”
玄奘凝视着那“小雷音寺”,目光穿透层层虚假光华,仿佛看到了其核心处那扭曲的、亵渎的真相。他缓缓拨动手中念珠,声音沉凝如金:
“魔巢已现。”
“我佛慈悲,亦作狮子吼。”
“今日,便让我等…”
“入此魔窟,一辨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