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爆炸的核心,那颗融合了“腐朽之种”的龙珠,在剧烈的湮灭冲突中,终于承受不住,轰然碎裂!
噗!
陈默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大口漆黑如墨、散发着浓郁腐朽气息的污血!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心口处的灰暗纹路如同活物般疯狂蠕动、蔓延,瞬间爬满了半边胸膛!那深入骨髓的冰冷腐朽感和剧痛,比之前强烈了何止十倍!他感觉自己的生命本源都在被疯狂抽取、污染!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如同沉入冰冷的泥沼。
“道长!”玄奘和刚刚苏醒、仍虚弱不堪的沙僧同时惊呼,扑上前去。
孙悟空收回镇压法印,金箍棒拄地,剧烈喘息着,火眼金睛死死盯着涧水中那具几乎被炸成两截、血肉模糊的龙躯,充满了警惕。
陈抟道长则迅速上前,数根银针带着纯阳道韵刺入陈默心口大穴,试图封住那疯狂蔓延的灰纹,但效果微乎其微,那灰纹如同跗骨之蛆,顽固地抵抗着。
就在这时,涧水中那具残破不堪的龙躯,突然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弥漫在龙躯伤口处的、属于太初腐朽之种的灰败气息,如同受到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开始剧烈地翻涌、汇聚!它们放弃了修复那具几乎报废的龙身,反而凝聚成一股粘稠深邃、散发着无尽死寂与恶意的灰黑色洪流!
这股洪流如同有生命般,无视了空间距离,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闪电般朝着岸边昏迷不醒、体内“腐朽之种”被引爆、气息衰弱到极点的陈默猛扑而来!
“不好!它要转移宿主!要彻底占据陈默!”陈抟道长脸色剧变,失声惊呼!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一旦让这凝聚了孽龙大部分腐朽本源的力量侵入陈默体内,与那被引爆的“腐朽之种”融合…陈默将瞬间化为比孽龙敖烈恐怖十倍的太初傀儡!
“拦住它!”孙悟空怒吼,金箍棒横扫而出,金光撕裂空气,试图拦截那灰色洪流!玄奘的佛光、沙僧勉力挥出的宝杖罡风、陈抟喷出的三昧真火,同时轰向那股致命的灰流!
然而,那灰流竟如同虚幻的烟雾,无视了所有的物理和能量攻击,直接穿透而过!它快得如同瞬移,在众人绝望的目光中,狠狠撞入了陈默的心口!
“呃——!!!”
昏迷中的陈默身体猛地弓起,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他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嘶吼,全身血管如同蚯蚓般根根暴凸,皮肤下灰黑色的纹路如同蛛网般疯狂蔓延、加深,瞬间覆盖了全身!
一股远比孽龙更加冰冷、更加死寂、仿佛能冻结时空万物的恐怖气息,伴随着浓郁的灰败雾气,从他身上轰然爆发开来!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脚下的岩石和泥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变得灰败、酥脆!
“道长!”玄奘悲呼,不顾那恐怖的腐朽气息侵蚀,扑上去想要抱住陈默。孙悟空则脸色铁青,金箍棒已然举起,眼中充满了痛苦与挣扎——若陈默彻底魔化,他是否要…?
就在这千钧一发、所有人以为陈默即将被彻底侵蚀化为魔物的瞬间——
异变再生!
陈默那被灰黑纹路覆盖、死寂弥漫的身体深处,猛地透出一缕微弱却无比坚韧的青色光华!紧接着,是第二缕,第三缕…无数细密的青色光线,如同被压迫到极致的种子终于破土而出,顽强地穿透了覆盖全身的灰败!这些青光并非来自青莲剑气,而是源自他丹田气海最深处,那株摇曳的、代表着生命本源与大道根基的——混沌青莲虚影!
嗡——!
一声仿佛来自鸿蒙初开时的古老道音,在陈默体内响起!那株扎根于混沌的青莲虚影骤然光芒大放!莲叶舒展,道韵流转!一股古老、苍茫、包容万物又超脱万物的混沌气息弥漫开来!
这股混沌气息,竟与那入侵的、代表着“终末”与“腐朽”的太初之力,形成了某种玄之又玄的对立与…同源感应?!
奇迹发生了!
那疯狂侵蚀陈默身体、试图彻底掌控他元神的灰败腐朽洪流,在接触到这股混沌青莲本源气息的瞬间,如同沸汤泼雪,其狂暴的侵蚀之势竟猛地一滞!并非被消灭,也非被驱散,而是如同遇到了更高层次、更本源的“同类”或者说…“母体”?
那股属于太初之主的、充满毁灭与吞噬意志的暴戾意念,在混沌青莲的古老道韵冲刷下,如同被投入汪洋的火星,瞬间变得模糊、沉寂下去!狂暴的灰流失去了明确的意志主导,只剩下精纯却“温顺”的腐朽本源能量!
而陈默体内,那株摇曳的青莲虚影,在接触到这股庞大精纯的腐朽本源后,莲瓣竟微微颤动起来,仿佛一个饥饿已久的旅人看到了丰盛的食物!它非但没有排斥,反而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吸力!那覆盖陈默全身、原本代表死亡的灰黑纹路,此刻竟如同找到了归宿的溪流,开始缓缓地、主动地朝着丹田气海处汇聚、流淌,被那株混沌青莲虚影…一点一滴地吸收、容纳!
陈默身上爆发出的恐怖死寂气息,如同退潮般迅速收敛、平息。体表那些狰狞的灰黑纹路并未消失,颜色却变得深邃内敛,如同某种古老神秘的图腾烙印在肌肤之下,不再散发出毁灭性的波动。
他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虽然依旧昏迷,但呼吸却变得平稳悠长,仿佛陷入了一种奇异的深度沉眠。只是那沉睡的面容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难以言喻的灰暗光晕,显得神秘而诡异。
“这…这是…”孙悟空看得目瞪口呆,火眼金睛中金光流转,试图看透陈默体内的变化,却只感觉到一片混沌交织、生死轮转的奇异气机,玄奥莫测。
“混沌生灭,青莲纳垢…”陈抟道长捻着胡须,眼中充满了震惊与思索,喃喃道,“莫非…这青莲道体…竟能容纳乃至…转化这太初腐朽之力?以毒为养,以劫为炉?”
玄奘法师双手合十,看着沉睡中气息归于平静的陈默,眼中悲悯更甚,低诵佛号:“阿弥陀佛…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此劫,亦是道长莫大机缘,亦是莫大凶险…”
就在这时,涧水中传来一阵微弱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喘息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具几乎被炸烂的龙躯残骸处,浑浊的水流中,一个虚弱无比的身影正艰难地挣扎着爬上岸边。
那已不再是狰狞恐怖的孽龙,而是一个浑身浴血、几乎不成人形的青年。他身上的白衣早已被脓血和污秽染得看不出颜色,布满了大大小小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尤其腹部,一个巨大的窟窿触目惊心,边缘血肉翻卷,隐约可见断裂的肠子。
他的一条手臂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已经折断。脸上沾满了血污和泥泞,面色惨金如纸,气若游丝,唯有那双眼睛,虽然充满了极致的痛苦与疲惫,却已恢复了清明——那是属于西海三太子敖烈的眼神!
他挣扎着,用仅存的力气抬起头,目光越过众人,死死地、充满无尽愧疚与哀求地,望向昏迷的陈默,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风般的气音:
“陈…陈道长…龙珠…腐朽…反噬…快…阻止…它…入魔…”每一个字都耗尽他残存的生命力,鲜血不断从嘴角涌出。
他话未说完,身体猛地一僵,再次喷出一大口混合着内脏碎块的污血,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鹰愁涧畔,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浑浊涧水奔流不息的声音,和众人沉重的呼吸。
孙悟空看着昏迷不醒、气息诡异的陈默,又看了看岸边濒死的小白龙敖烈,烦躁地抓了抓头上的金毛,火眼金睛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一丝…茫然。
“他娘的…这下真麻烦了!”猴子低声咒骂了一句,金箍棒重重顿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