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保证。”燕双银依旧实话实说,“战场之上,生死难料。但如果他肯放下武器投降,我们会按规矩办。另外,你带路可以,但得听指挥,不能耍花样。”
他没有说下去,但眼神中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阿九用力点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我懂!我懂!我一定都听你的!”
就这样,燕双银的小分队里,多了一个身份特殊、心情复杂的向导——阿九。
她既畏惧于燕双银的雷霆手段,又对他那超凡的身手产生了一种崇拜。
队伍短暂休整,燕双银走到溪边掬水洗脸。
阿九犹豫再三,还是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几步,隔着一段距离,声音带着一丝怯意问道:“你们…你们真的打过鬼子?还杀了迟龙章?”
燕双银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转过身,盯着她的眼睛。
“我骗你干啥,我们打死的鬼子,比你见过的还多。至于迟龙章罪有应得,已被公审处决,知道的人多了去了。”
阿九的眼神复杂地变幻着,有仇恨,有挣扎,也有一丝希冀。
在接下来的接触中,燕双银愈发觉得这个阿九不简单。
她不仅熟悉地形,而且心思缜密,对钻山豹手下几个小头目的行事风格、喜欢在什么地方落脚都颇为了解。
她提供的情报并非一股脑倒出,而是每次开口前都明显经过权衡,似乎在努力平衡着“帮助燕双银剿匪”和“尽可能减少双方伤亡”这两个在她内心激烈冲突的念头。
而燕双银在行动中展现出的种种特质,则像一道道强光,冲击着阿九过去十八年局限于土匪窝的狭窄认知。
他冷静得可怕。无论遇到突发状况还是发现新的线索,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都很少出现大的波动,只有那双锐利的眼睛在不停观察、分析、判断。
下达命令时,声音沉稳,条理清晰,让人不由自主地信服。
他果敢得惊人。面对可能的埋伏或是险峻的地形,他从不犹豫,总是身先士卒。
阿九亲眼看见他如履平地般攀上一处陡峭的岩壁,为队伍开辟通路,那矫健沉稳的身手,与她舅舅手下那些只会咋咋呼呼、欺软怕硬的土匪比起来,简直云泥之别。
他的“讲究”更是让阿九感到新奇。队伍休整时,他会仔细检查保养自己的武器,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他吃饭不快,但极其干净利落,不会像土匪们那样狼吞虎咽、汤汁四溅。甚至他说话,从不会夹杂着那些她听惯了的污言秽语和下流玩笑。
对阿九而言,燕双银就像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人。
他身上有一种她从未接触过的“正气”和“规矩”,混合着历经血火淬炼形成的沉稳自信和杀伐果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