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刮了半宿。
我靠在输电塔基上,右脚踝疼得越来越清楚。刚才伏击时用力太猛,伤口裂开了。纱布湿了,渗出的液体带着淡红,摸上去发烫。
不能再走了。
我撑着长矛站起来,拍掉身上的雪,打开对讲机:“东侧观测点已到,信号正常,陷阱节点无异常。”
苏晨回得很快:“收到,主控台显示一切稳定。”
我没多说,关掉通讯。现在最要紧的是回去换药,但不能走明路。敌人可能还在远处盯着,我得避开开阔地。
我沿着地下通风短道往回走。这是条备用通道,入口藏在废弃排水沟进,头顶时不时滴下冷凝水,打在脖子上冰得人一抖。
走到一半,我把防弹背心脱下来抱在怀里。这东西穿了一整天,内层已经被汗水和血水浸透,再不处理会腐蚀纤维结构。苏瑶说过,防护装备必须每天检查,尤其是夹层和接缝处。
推开安全屋b区侧门时,天已经亮了。外面雪停了,光线从高窗照进来,落在水泥地上,反着白光。
我直接去了医疗室。
苏瑶正在清点药品库存,听见动静转过头。她看到我的脚,眉头立刻皱起来:“又裂了?”
我点头,坐在床边。
她蹲下解开绑带,动作轻。旧纱布粘在伤口上,撕开时有点疼,我没吭声。她拿酒精棉擦了两遍,重新敷药包扎,嘴上没停:“你得学会节省体力。每次都是这样,明明可以等别人去查,非要自己跑一趟。”
“别人看不出问题。”我说,“只有我去过的地方,才知道哪里不对。”
她没再劝,包好后让我抬脚试试。我动了动,疼痛减轻了些。
她把脏纱布收进污物箱,顺手接过我递过去的防弹背心:“今天送过来的?”
“嗯。里面湿了,需要做防腐处理。”
她拎起背心走向工作台。这种事她做过很多次,知道怎么拆洗夹层,怎么检测防弹板是否受损。
我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觉得没事了就准备离开。
“林越。”她突然叫住我。
我回头。
她正拿着剪刀,小心剪开背心内衬的一角。她的手指伸进去摸了摸,表情变了:“这里面有东西。”
我没说话。
她把整块内衬布料撕下来,抖开。一张折叠得很小的纸片掉了出来,落在不锈钢台面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她捡起来,展开。
是张手绘地图。
纸很旧,边缘磨损,像是从某个笔记本上撕下来的。上面用红笔画了五处标记,每个圈旁边都写着时间、人数、活动规律。其中一个位置,正是昨晚我们设伏的雪坡背面。
她抬头看我:“这是什么?”
我走过去,接过地图,手指划过那些红圈。
“赵强的人经常出没的地方。”我说,“不止一个据点。他们轮流换地方,但路线固定。”
她盯着我看:“你什么时候开始记这些的?”
“第一次有人来撬门的时候。”我说,“那时候我就知道,只守门没用。他们不会只来一次。”
她声音低了:“可你从来没提过。”
“没必要让你们分心。”我看着地图,“那时候刚建防线,资源紧张,你们都在忙发电机和水源净化。我自己能做的事,就不说了。”
她站起身,语气有点急:“但这不是小事。你在跟踪他们,记录行动路线,甚至预测他们的下一步——这已经不是防守了,是准备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