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的欢呼还在庭院里回荡,魏无羡正举着那片布料碎屑向温宁炫耀,小脸上满是得意;薛洋和温晁已经蹲在雪地里划圈圈,商量着下午去掏蜂蜜的路线,连哪棵树的蜂巢最大都记得清清楚楚;叶安世默默收剑入鞘,紫渊剑轻颤着似在撒娇,他耳尖却微微泛红,显然也为这意外的胜利松了口气。
朱厌看着这闹哄哄的景象,转身走到离仑身边,很自然地伸出胳膊搂住他的腰,将人往自己身边带了带。他声音里带着刚运动完的微哑,却透着卸下防备的轻松:“放了三天假,他们有的忙了,咱们正好可以歇歇。”
离仑靠在他怀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像山涧的溪流般让人安心。他笑着点头:“是啊,这两个月陪着他们练功,你也没少费神。”抬手替朱厌拂去肩上残留的雪沫,指尖不经意触到他温热的脖颈,引得朱厌轻轻瑟缩了一下。“刚才看得我都替他们捏把汗,最后那下耍赖,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没想到阿瑶能想出这法子。”
“这群小子,鬼主意越来越多了。”朱厌低笑,低头在离仑发顶蹭了蹭,鼻尖萦绕着他发间淡淡的草木香,那是后山野菊晒干后的清味。“不过这样也好,脑子活泛,比死练招式强。真遇上事了,光有蛮力可不够。”
廊下的柳月见两人腻在一起,故意咳嗽两声,手里还抛着颗瓜子:“我说你们俩,孩子们还在这儿呢,注意点影响,别教坏了小辈。”墨晓黑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道:“别起哄,让他们清静会儿。”
朱厌斜了柳月一眼,非但没松开,反而搂得更紧了些,语气带着几分明目张胆的炫耀:“我们乐意,你管得着?有本事你们俩也撒狗粮呀,我保证不偷看。”
离仑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别闹,转头看向正收拾茶具的英磊:“英磊,上午的茶还没喝完吧?我们去禅房接着泡?正好暖暖身子。”
“好啊,”英磊笑着应道,手里已经拎起了铜炉,“我刚在灶上烤了些栗子,这会儿该熟了,正好配茶吃,甜糯得很。”
苏慕遮摇着折扇走过来,扇面上的山水图在寒风里轻轻晃动:“算我一个,正好听听你们对练时的门道。刚才看得眼花缭乱,都没看清朱厌是怎么避开温旭那拳的,明明看着就要打上了。”
魏长泽和温若曦也笑着说要去帮忙看火,一群人说说笑笑往禅房去,把满院的喧闹与白雪,都留给了还在兴奋讨论假期计划的孩子们。
禅房里暖意融融,铜炉里的炭火噼啪作响,映得每个人脸上都泛着红光。英磊把烤好的栗子倒在青瓷碟子里,油亮的栗子壳裂开小口,香气瞬间弥漫开来,混着新沏的茶香,让人鼻尖发痒。朱厌和离仑并肩坐在榻上,离仑低着头剥栗子,指甲掐开壳,露出里面金黄的果肉,剥好一颗就递到朱厌嘴边。朱厌张口接住,含糊不清地说:“还是你剥的好吃,比英磊烤的还香。”
离仑笑了,指尖沾了点栗子皮的绒毛:“哪有什么不一样,都是一个锅里烤的。”
“那不一样,”朱厌认真道,眼神里带着笑意,“你剥的,甜。”
旁边的柳月翻了个白眼,刚剥好的栗子差点掉在地上:“行了行了,我们还在呢,别酸着我们。英磊,再给我来颗栗子,压一压这股子腻歪劲儿。”墨晓黑默默递给他一颗剥好的,堵住了他的嘴,自己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苏慕遮喝着茶,目光落在窗外的雪地上,忽然开口:“说真的,刚才孩子们那套配合,虽说是耍赖,却也有几分章法。尤其是孟瑶那句‘往中间靠’,临机应变,倒是有点指挥的才能,将来怕是个能成大事的。”
“嗯,阿瑶心思细,懂得审时度势,是块好料子。”朱厌点头附和,想起孟瑶平日里记的那些见闻册子,条理清晰得不像个孩子。“安世的剑稳了不少,紫渊的戾气都被他压下去了些;羡羡的轻功也有长进,就是性子还太跳脱,得再磨磨。”
离仑补充道:“成美也收敛了些戾气,刚才扔石子专挑无关紧要的地方,没往要害处打,算是有分寸了。温旭的拳法学得扎实,温晁也比以前沉稳了些,不再是只会往前冲的愣头青。”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孩子们的长进,语气里满是欣慰,像在谈论自家精心培育的幼苗,终于抽出了新枝。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带着淡淡的暖意。
朱厌握着离仑的手,指尖摩挲着他指腹上因常年摆弄花草留下的薄茧,心里一片安稳。孩子们有孩子们的热闹,他们有他们的清闲,这样的日子,就像此刻杯中的热茶,不烫,却暖得正好,顺着喉咙滑下去,连带着心口都熨帖起来。
三天假期,不用早起看孩子们扎马步、练剑招,不用琢磨该教他们什么新本事,只用陪着身边的人,喝喝茶,聊聊天,看看庭院里的落雪从枝头簌簌落下,便是最好的时光。
离仑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抬头对他笑了笑,眼底的光比炭火还要暖,像盛着一整个冬天的阳光。朱厌回握住他的手,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是啊,休息,不就是为了这样吗?有你在身边,怎么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