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四人便出现在北离皇城的城镇外。眼前是熙熙攘攘的街市,叫卖声、车马声不绝于耳,一派繁华景象。青石板路被往来行人磨得光滑,两侧商铺林立,绸缎庄、酒楼、书斋鳞次栉比,处处透着皇城特有的气派。
朱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一件月白色的锦袍,与百里东君常穿的款式几乎一致,又摸了摸头发,得意道:“怎么样?像不像?”他连神态都刻意放缓了几分,努力模仿着百里东君那股慵懒劲儿。
姬若风仔细打量一番,点头道:“若是不细看,当真能以假乱真。只是……”他迟疑了一下,“东君身上常年带着酒气,朱厌先生你这一身若有若无的戾气,得收敛些才更像。”
朱厌咂了咂嘴,不情不愿地散去周身的气息,努力摆出一副闲散的样子:“这样总行了吧?”
离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走吧,先去镇上转转。”
四人混入人流,沿着街道慢慢前行。街市虽繁华,却也能看到几分不和谐的景象——街角有乞丐蜷缩着瑟瑟发抖,破碗里空空如也;几个恶奴模样的人正对着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呵斥催债,推搡间打翻了插满糖葫芦的草靶;不远处,几个富家子弟骑着高头大马,在街上横冲直撞,吓得行人纷纷避让,其中一个公子哥还笑着用马鞭挑起路边姑娘的发簪,引得姑娘惊呼落泪。
“看来这皇城脚下,也并非净土。”姬若风皱着眉,拿出本子默默记录,“方才那骑马的,看服饰纹样像是吏部尚书家的三公子,百晓堂有记载,他在城东强占了不少商铺,百姓敢怒不敢言。”
李寒衣目光冷冽地扫过那伙恶奴,指尖无意识地搭上剑柄:“欺压百姓,与王元宝之流无异。”
朱厌看得手痒,指节捏得咔咔响,低声道:“要不要教训一下?正好试试我这‘百里东君’的身份好不好用。”
离仑摇头:“先看看再说,别打草惊蛇。我们的目的是王启年叔侄,这些小鱼小虾,自有清算的时候。”
四人继续前行,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名为“醉仙楼”的酒楼前。楼内传来阵阵喝彩声,夹杂着丝竹管弦,显然正在进行什么热闹的活动。门口挂着的红灯笼上写着“上元诗会”四字,引得不少文人雅士驻足。
姬若风探头往里看了一眼,笑道:“倒是巧了,这里正在举办诗会,据说有不少名门闺秀和世家公子参加,说不定能遇到几个‘美人榜’的人选。”
朱厌眼睛一亮:“哦?那得去看看!正好瞧瞧皇城的美人跟雪月城的有什么不一样。”
离仑无奈,只好跟着他往酒楼走去。刚到门口,便有店小二热情地迎上来:“几位客官里面请!今日诗会有好酒好菜,还有才子佳人斗诗,热闹得很!”
朱厌学着百里东君的样子,懒洋洋地挥了挥手:“找个靠窗的位置。”
店小二见他气度不凡,不敢怠慢,连忙领着四人上了二楼,寻了个临窗的雅座。透过窗户,正好能看到楼下大堂中央的高台上,一位身着水绿色衣裙的女子正手持诗卷,声如莺啼般吟诵着新作,引得满堂喝彩。
“这女子是礼部侍郎家的千金,名叫苏婉儿,以才情闻名皇城。”姬若风低声介绍,“容貌清丽,气质温婉,倒算是个入榜人选。”
朱厌托着下巴打量片刻,点评道:“才情不错,容貌嘛……也就比阿离差一点点。”
离仑无奈地瞪了他一眼,拿起茶盏抿了一口,目光却落在高台上那位女子身上——她吟诵的诗中,虽有风花雪月,却也藏着几分对民间疾苦的忧思,倒不是个只知享乐的闺阁女子。
窗外阳光正好,楼内诗声悠扬,看似一派风雅,却不知这繁华背后,还藏着多少与临水城相似的阴霾。离仑放下茶盏,心中暗道:看来这皇城之行,怕是不会太清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