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舀了几瓢水,干脆解开衣襟往身上泼,冷水浸透了衣衫,贴在皮肤上,才算勉强压下那股莫名的躁动。
“荒唐。”他低声骂了自己一句,伸手摸出怀里的画纸,犹豫了一下,终究没舍得撕,只是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了那个装着槐叶剑穗的木盒里,压在最底下。
烛火摇曳,映着他湿漉漉的发梢。他靠在水缸边,望着窗外的月光,脑海里却总浮现出画中叶安世的模样——明明还是记忆里那个跟在他身后喊“楚河哥哥”的少年,怎么不知不觉间,就长开得这般惹眼了?
百晓堂的人也是多事,这种画面也能画得出来。
他又想起自己刚才那“关起来”的念头,脸颊更烫了,索性又舀了一瓢凉水浇在头上。
“以后不许再画了……”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堂屋低声重复,像是在告诫自己,又像是在承诺。
有些画面,只能藏在心里,见不得光,也容不得旁人窥探。
窗外的月光静静流淌,雪落山庄的夜依旧安静,只有水缸里的水偶尔晃出轻响。萧瑟站了许久,直到身上的凉水被体温焐干,才转身回了内室。
木盒被他放在床头,里面的槐叶剑穗和那张画纸,像是两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的涟漪,久久未能平息。
或许,从一开始让百晓堂去打探消息,就是个错误。
他想。
可若不打探,他又怎能安心?
这份矛盾的牵挂,像根细细的线,一头系着寒水寺的月光,一头系着青州的烛火,牵得他日夜不得安宁。
而此刻的寒水寺,叶安世早已进入梦乡,梦里有月光,有槐叶,还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正笑着朝他伸出手。